“啪”
一子落定後,尹璃擡眸看向許栎,“你就不好奇後面發生了什麼?不好奇悟一大師是誰殺的?”
自從那日四人從淨土寺下來後,許栎雖說沒有整日看書,偶爾也會出去行卷,但不過幾日,眼見着快過年了,日日就窩在房中,或是左右手對弈,或是寫寫畫畫,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尹璃着實擔心。
擔心許栎瞞着自己做什麼事情,更擔心會傷到她自己,所以和尹珮那邊打過招呼後,尹璃也不大出門了,就算天天被許栎狂虐,也要陪着她下棋。
“啪!”
“不好奇,該你了”許栎捏着枚白子,神色寫意,和尹璃下棋,還算輕松。
尹璃凝神半響,才猶豫的落下一子,卻是仿佛沒有聽到許栎說的似的,徑自說道:“奇怪的是,不論是大理寺,還是夏思缪那邊,抑或是當時在場的江湖人士,沒有人發現悟一大師究竟是怎麼死的,房中沒有找到任何痕迹。”
“也是因此,這段時間,關于悟一大師死前的最後一次簽文,傳的神乎其神,已經有人說是悟一大師洩露天機,是天罰。”
“哎,你慢點下,我都快輸了。”
許栎落定後道:“慢點下你也是輸;既如此,你前幾日出去可有收獲。”
尹璃不知是不是被那日的江湖人喚起了心中的江湖氣,這幾日就算許栎沒有出門,也知道隔壁的尹璃早出晚歸,身上處處是傷,但是阿璃的眼神卻是愈發的内斂,一雙星眸,熠熠生輝。
阿璃是屬于江湖的。
說起來,前幾日,許栎若是在院中遇上了管家,會順手将自己調配的上好傷藥給管家,卻沒有說要給誰。
尹璃似是随口感歎:“你是真不在意悟一大師的死啊!”手上的棋子卻是遲遲沒有落定。
許栎歎了口氣,将手上的白子放回棋簍,道:“我既不信佛,又不查案,眼前最要緊的事就是赢了這盤棋,稍遠點的事就是過了會試,世上日日都有人死去,也有人降生,但這些,與我何幹?”
尹璃皺眉看着許栎,手上的黑子煩躁的随意放了個位置,執拗道:“可是,那天是阿栎你帶我去的淨土寺。”
“啪!”
“我赢了。”
許栎落下最後一字,嘴角微微上挑。
“啊,這。”尹璃傻眼,看看棋,又看看許栎,棋盤上黑子被殺的片甲不留,輸的慘烈。
許栎動手收拾好棋盤,見尹璃滿臉郁悶,道:“出去走走?”
尹璃擡頭看向窗外,這幾日沒怎麼下雪,日日暖陽,很是舒服,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兩人收拾好棋盤後就在萬府後院閑逛。
萬府規模雖然囿于律法不可逾矩,但是内裡乾坤大,後院景色雅緻,風水上乘,春可賞花,冬可觀雪,很是怡人。
“阿栎,我是不是很煩人?”
兩人沉默的逛了段時間後,尹璃皺着眉頭問道。
“怎麼這麼說?”
“你無事時慣常看書下棋,很是風雅,志在朝堂,而我平日裡天天和你講些你不感興趣的江湖事,還拉着你跑來跑去的。”尹璃眼中的光都暗了,“你肯定很煩我吧。”
之前阿栎就叫自己出門多和江湖人士切磋,她自己在房中自得其樂,現在自己天天陪着阿栎,阿栎卻擔心自己悶了陪自己逛花園,尹璃想想就覺得難過,也許阿栎對自己并沒有多餘的情感,隻是出于自身的修養才會如此。
眼見着尹璃陷在牛角尖裡,越鑽越深,許栎歎了口氣。
聽見許栎歎氣,尹璃更難過了,眼角都紅了。
許栎哭笑不得,手上打了個手勢:“阿璃,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兩人倚着池塘邊的欄杆,許栎時不時扔點餌料下去喂魚,笑道:“我何曾是為了不相幹的人委屈自己的人了。”
尹璃眼淚唰一下就掉下來了,止都止不住,淚濛濛的看着許栎姿态放松的喂魚,哭的更傷心了,抽咽着背過身子。
許栎蹙眉将手上的餌料一次性全灑了,随意的在衣擺上擦了擦手,從懷中取出一個手帕,繞到尹璃面前,輕柔的擦拭,想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懊惱自己用詞不當,阿璃明顯對号入座,以為她自己是不相幹的人了。
許栎輕聲:“你我曆過生死,孤身相處數月,你又怎會是不相幹的人。”
見尹璃眼淚有點止住的趨勢,許栎換了塊手帕,繼續勸:“你隻知我喜靜,又可曾見我厭你,動靜皆宜,若是生活始終如一潭死水,毫無變化,又有什麼值得期待,因為有你的存在,每天才有那麼多的樂趣。”
“與你閑話是樂,與你閑逛亦是樂,與你對弈也是樂,阿璃,你從來都不是不相幹的人。”
總算保住了第三塊手帕,許栎随手就帶了三塊。
尹璃一雙眼紅彤彤的問道:“真的嗎?”
不自信,又帶着期待的模樣,可把許栎心疼壞了。
“真的”許栎點點頭,接着解釋:“至于你說的悟一大師死因,很抱歉,我隻是想逗逗你。”許栎無奈的睨了尹璃一眼,滿是寵溺。
“啊?”尹璃一臉不敢置信的模樣。
“哈哈哈。”見尹璃傻乎乎模樣,許栎笑得開懷。
尹璃臉色越來越黑:“很有趣?”
“很有趣。”許栎一秒正經,輕咳兩聲:“咳咳,言歸正傳。”
尹璃斜睨了一眼許栎,眼神中滿是‘不是一直都是你在說?’尹璃現在是完全不傷心了,但是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眼角通紅的瞪着許栎的樣子,讓許栎心中很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