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離雖遠,但樸恩看起來毫不費力,為免少女發覺,隻得餘光掃過幾回,少女腰間玉佩看着便貴重,水色清透,行動間,波紋流轉,這一枚玉佩便價值連城,靴子也是上好的皮革,衣領處可見中衣用料精細,就是這外衣,雖然也是不錯的料子,但明顯是在成衣店随意購買。
再看少女右手所持寶劍,依稀有幾分像名劍破日,若是破日劍主,此人身份已然明了,隻是不知許栎調查她幹嘛。
樸恩記下心來,喚來夥計,将方才許栎所說交代下去,又轉身回房,安排探子探查紅衣少女,特意強調,“叫盯梢的姐妹遠距離看着即可,切莫靠近,此人恐怕武功不低。”
想了想,樸恩去窗口放出秘香,此香是雀樓中為聯絡各地雀影所調,無色無形,傳播範圍極廣,且普通人根本無從分辨,隻有經過特殊訓練的雀影方才可以辨識濃淡,尋到發令之人所在地。
目前秘香也隻有樸恩和許栎手中有,不過樸恩也隻幫許栎傳令過,并不清楚有多少雀影,因每次聞香而來的雀影均戴着人/皮面具,外表千變萬化,連身影都特意改變了,素日以暗号接頭,所以恐怕隻有許栎自己知曉,來的到底是不是雀一了。
不過這就不是她的事了,雖然雀樓成立之初,樸姨有幫忙,但後來的發展,全由許栎自己處理,也因此,今年許栎才有時間準備鄉試,考會試,而且樸恩也隻是這兩年幫忙幹了些沒頭沒腦的事情,對雀樓的了解和江湖人士一樣,隻知道隻是個可以販賣情報,雇傭殺手的組織。
雀樓接單,不問緣由,不尋出處,隻要給得起價,什麼消息都可以賣,銀貨兩訖即可,交易結束,雇主可能都不知道是誰給自己傳的消息。不過雀樓殺手有三不殺,襁褓中的幼兒不殺,孕夫不殺,得民心者不殺,也因此,雀樓相比江湖中另一老牌殺手組織,不留行,名聲好多了。
樸恩搖了搖頭,将思緒扯到現下的麻煩上來,收回秘香,此物揮發性極強,放久了浪費,平時都是封蠟保存的。
樸恩雖說與許栎在村中呆了兩年,但村裡人很少外出,且村口有人守着,必然不會洩露倆人關系,現在許栎打算将樸恩推到明面上來管理清風樓,倆人就隻能是朋友了,也幸好倆人平時相處比較随意,加之許栎現在也考中舉人,有個酒樓少東家的朋友不足為奇,不然剛剛在二樓茶座便露餡了,許栎的貧苦書生人設也立不住了。
“難怪小姐不打算讓我和她一起上京。”樸恩一邊想着,一邊往大堂走去,“鬧了這麼久也差不多了,都倦了。”
都快正午了,清風樓大門口圍觀的人群來來去去的,被王微吸引過來的人不減反增。
尹璃好不容易擠進來後,早已找不到許栎的身影,不過,尹璃看着眼前的鬧劇,眼底浮現一抹興味。
“鄉親們,這清風樓,它害我妹妹性命,還與官府勾結,将我妹妹夫郎抓進大牢,可憐我妹妹啊,屍骨未寒,就被狗官和奸商害的死無全屍啊!!!”
“鄉親們,這清風樓賣髒東西,吃死人不償命,小妹今天就算豁出性命,也要揭露它的真面目,阻止鄉親們送命啊!!!”
“可憐我妹婿,年紀輕輕,就要守鳏了,清風樓,你為富不仁,吃人血饅頭!!!”
。。。。。
尹璃聽了會王微聲嘶力竭,涕淚橫流的叫喊之後,心中升起一股怒火,隻覺得眼前是家黑店,戕害無辜百姓性命,右手止不住的用力握緊劍。
但,想到剛剛那個淡雅如竹的女子,下意識覺得她選擇的客棧,絕不會是如此人所說的黑店。
“而且,能讓人在此一直叫喊,影響生意,無人出來阻止的店家,絕不是不擇手段之徒。”念及此,尹璃倒覺得王微有點能耐,這煽動情緒的能力,算得上人才了,沒看見有些圍觀群衆被她說的恨不得沖進去砸店了嗎?
隻不過人群中還是有些有見識的人的,“這王微亂說什麼,她妹婿明明是自己跟着邬捕頭走的,偏說是被抓走了,還有王家人不也一起跟着去了嗎?”
“對啊,平日裡也沒看她對王二娘多好,現在倒是情真意切了。”
再加上店家夥計手持棍棒在門口守着,場面早就混亂不堪了。
尹璃凝神望向清風樓内,見這清風樓裝潢典雅,采光極佳,一樓大廳中央有一個戲台子,想必平日裡店家會叫人過來表演助興,戲台周邊整齊擺放了十來張方桌,四周又由竹簾隔成了一個個小包廂,地面挖出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小渠,引入清水,将精心制作的竹筒置于其中,随波逐流,曲水流觞,既有情調,又保證了食物安全,這清風樓東家當是奇人也。
因這場鬧劇,一樓大堂無人在用餐,隻有幾個小二或拿棍,或纂拳的,嚴陣以待。
從大門右側可上至二樓,沿二樓欄杆,店家也用竹簾隔成了一個個小隔間,既不妨礙食客觀賞,也保護客人的隐私。
因着竹簾的遮擋,尹璃隻能看見二樓有幾個身影,影影綽綽,有一個背影,看身形有點像剛剛遇見的青衣女子,“書生和清風樓是何關系?”隻是還不待動作,這女子已經離開了。
“屬兔子的嗎,跑的真快。”尹璃心中嘀咕,但看見人影之後顯然胸有成竹,完全相信她所說會住清風樓一事不是诓騙自己,心下暗道,“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