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莊。
季疏書的飛信過了一周才送到,彼時因為皇上的死去,朝堂内一片嘈雜,衆大臣各有各的理。
龍椅之上已無人,下一位天子究竟是誰,沒有人知道。
季遊收到這封信時,才處理完自己身邊的奸細。
季銘玉的信來得更快,信是直接由虞靳淮帶過去的,禦劍往來飛行,比信鴿要快些。
“殿下,接下來是要?”下屬站在堂中,腳邊是季銘玉信中提到的線人,若不是季遊還想問他點什麼,不然已經被打死。
季遊坐在主位上,垂眸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語氣分外冰冷:“我以前可不曾虧待你。”
跪着的人身子抖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說:“殿……殿下,小的也是一時鬼迷心竅,小的該死,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殿下……”
坐在高位上的人哪有心情聽他的忏悔,擺擺手讓下屬帶了下去。
被拉出去的線人還在高聲亂叫,季遊在他的亂嚎中聽見了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又讓下屬把他帶了回來。
“謝殿下,謝殿下……”
季遊擡手喊停,讓他繼續把剛才的說下去。
或許是對季遊的恐懼性,又或許是擔心自己說的話沒有多少價值,他說的時候一直藏着掖着。
在季遊聽來,他像是在做一道題,題目是:在以下廢話中找出有用的句子來。
他的心情已經不是很好了,可這奸細依舊把廢話說個沒完,好似看不到季遊的臉色已經黑成墨水。
下屬懷裡抱着大刀,他跟着季遊這麼多年,雖說沒學過認字,可是就站在這一會,他也聽出來這人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無聊之下,下屬用衣服擦擦刀,光潔锃亮的刀面照出季遊的臉來,那是一張無語到先殺人的臉色。
下屬站直了身子,往屋外看過去,看見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走來。
“殿下,七皇子到了。”
“嗯,先把他帶進臨時的牢裡,嚴加看管。”
“是!”
能活一天是一天,這奸細得知今日死不了,籲了一口氣,下屬看着他這模樣,把他推進地牢裡,喊來幾個體型彪壯的人來看守。
兩個時辰前。
季銘玉幹着嗓子,不同尋常的熱攪得他分外難耐,他的雙手攀上另一人的後背,咽了幾下口水,潤了一下幹澀的喉嚨,小聲地喊了一聲。
“師尊。”
虞靳淮屈起雙肘支在季銘玉的身上,他好像不會覺得累,即使剛完成一場費力費神的練功,他的喘息依然是勻速的。
“很難受嗎?”他問。
就像虞靳淮曾經說過的,活了幾百年的人想學些什麼是有大把的時間的,更不必提虞靳淮是曾經被其他仙門長老譽為“神童”的人,學什麼都很快,重要在于他願不願意學。
季銘玉搖搖頭,他偏過臉看眼外頭的天色。
“估計晌午了,今天還要去找太子,”季銘玉的眼尾有哭過的痕迹,說出的話都帶有一點無力感。
虞靳淮心領神會,伸過手擦過季銘玉的眼角,那片顯眼的紅痕就這麼消失不見。
起身下了床,季銘玉正臉對着衣櫃,自己慢吞吞地穿着衣裳,反觀虞靳淮,他穿衣的速度很快。
虞靳淮穿好後走到窗台處,身子微微後傾靠在台面上,眨巴着他那一雙藍色的眼睛,細看去,似乎變得深了一點。
衣櫃前的身影還在悶着頭系着腰帶,虞靳淮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的手速又變得慢了點。
“需要為師幫你系上嗎?”虞靳淮看着季銘玉笨手笨腳的,一條腰帶綁了拆,拆了綁。
“可以嗎?”季銘玉手上的動作頓住,轉過身去看向虞靳淮,他這次順着虞靳淮的話頭接了下去。
這一改變讓虞靳淮都不由得怔住了,放在以前,季銘玉準會一邊說着不用,一邊又手忙腳亂的系上。
“當然可以,”虞靳淮離開窗台,向着季銘玉的方向來,隻是他走一步,季銘玉臉上的紅就深一度。
直到虞靳淮站到了季銘玉的身後,他的臉已經比窗外的紅臘梅還要紅了。
季銘玉繃着身子沒動,虞靳淮走到他面前,接過那條腰帶,繞着季銘玉的腰環了兩圈。
低頭時,虞靳淮的白發大片落到身前來,遮住了光亮。季銘玉摸了一下,問出了他一直很想問的問題:“師尊平日裡一直散着頭發,做事不會不方便嗎?”
腰上一緊,季銘玉皺了皺眉,沒吭聲。
“你不覺得,這樣顯得為師很像個高人嗎?”
“?”
季銘玉覺得自己有些接不上師尊的想法,于是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腰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腰帶居然被打了個死結,可是式樣依舊不好看,隻好找來鉸刀将它剪開,報廢了一條帶子。
“師尊,你當真會系?”
“給自己會系,沒給别人系過,下次就會了。”
虞靳淮打了個哈哈,把這個事情一筆揭過,又等了會季銘玉,兩人召出劍來,共同往梧桐莊的方向飛去。
會客廳裡。
季銘玉接過季遊遞來的信,認真讀過一遍後,他把信又折好放到桌上,肘部搭在桌上,雙手交疊,掩住嘴部。
“四皇子說三皇子病重,三皇子說四皇子病重,他倆這是在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