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又能如何?他不敢再看崔珑,也不想去看那至極豔處注定衰頹的霞光。低首沉默片刻,喬佶竟出言勸慰:“或許留在這宮中,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這是你的真心話?”
他的感受如何不重要,他隻在乎公子。
“公子可知,當年陛下為何會選我做侍君?”
“事實上這些年,他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
崔珑眉心微颦,“那是為何?”
“嫉妒,”喬佶道,“男人嫉妒起來,豈非比女子更不可理喻?”
“嫉妒?”崔珑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難道當初他是因為我們……”
“是,無論從前、現在,陛下心裡隻有公子一人,至少他對公子的這份情意做不得假。”
崔珑不置可否,語帶譏诮:“那他為何從來不說?”
“或許,從那時他就認為隻有皇後之位才能配得上公子。”
“這不是我想要的!”崔珑疾聲道,“何況他也不該這樣對你,他把你當成了什麼?”
“如今臣是飛上枝頭,身份與從前判若雲泥,過的是世間千萬人夢寐以求的生活,豈非比當初諸多同族的命運都要好?”
“小喬,我不懂宮裡的人,”崔珑搖首道,“今日你與我說這些話,我都分不清是真是假了。”
喬佶仍堅持把話說完:“陛下是紫宮的主人,他喜愛殿下,殿下自然也可以成為宮中最幸福的人。”
※※※※※
是夜姜澧又來了,這人來此的用意很明顯,不過向宮人盤問他夜裡吃了什麼膳食,吃了多少……幾句話後屏退侍從,将崔珑拉到榻邊,攬着他坐了下去。
隻要他的暗傷一日沒痊愈,隻怕他就打不過姜澧——崔珑清楚這一事實,不想再耗費力氣做無用功,卻又不甘心完全任人擺布,在姜澧把住他手腕低頭啄吻那十根手指時,反手一掌劈了過去。
手掌觸到臉部發出極清脆極響亮的一聲,姜澧被掼得側過臉去,一時二人皆愣住了,哪怕是出手之人也完全沒想到這一掌會是這麼個結果。
俄而姜澧轉頭看他,倒不見動怒,臉上神色比起方才冷淡許多,望着他的琥珀色眼睛褪去溫度,顯得像某種無生命的玉石,“看來你對自己如今的身份适應得很好。”
“不然怎會做出這種女人撒潑的行徑?”
他在面對姜澧時也沉不住氣,愠色頃刻聚滿眉心,高聲怒斥:“窮措大!狗鼠輩!瞎屢生!突厥奴……”
姜澧非但不怒,眼底反洩露絲縷笑意,昨日才說崔珑不會罵人,看來今日還為此特意準備過了,這人……怎生如此可愛。
“阿珑,”他欺上前去掐住對方的腰,沿着腰線撫摸,愛不釋手,“可知我最想聽你罵我什麼?罵‘死人’。”
“在床上的時候。”
“你!”崔珑一張臉漲紅了,頓時語塞,無力地駁了一句,“不要臉。”
“喬佶告訴了我,你不肯接過鳳印,沒關系,原本還留此人在後宮就是為這些事堪用,至于你……梓童,就在侍寝時好好盡到皇後的本分吧。”
姜澧的話說得孟浪至極,還未如何動作已刺激得崔珑面紅耳赤,到真正吻上來的時候,他的動作比起昨晚卻溫柔許多,僅是細細啄吻,如啜飲美酒,耐心品味,一面在他身上撫摸,四處撩撥,隻待在某一個時刻連成燎原之勢,感到崔珑漸生動搖時,方才乘隙而入,勾住他的舌尖吮吻,一壁強勢按住對方的後腦加深這個吻。
很快,崔珑就有些喘不上氣了。
在此之前,他從不知僅是親吻也能這般深入、這般……勾人情動。
察覺到身體難以抑制的反應,他反而比昨夜更難忍受,發力一把推開姜澧,用力抹過自己的嘴,“你玩什麼花樣?”
姜澧唇上染了一抹水光,勾動嘴角一笑,“想叫你快活罷了。”
崔珑直擰眉,“什麼?”
“我觀你近日大有學褒姒做冷美人之兆,我卻不是周幽王能為你烽火戲諸侯,但要我眼看着你這麼終日郁郁下去如何是好?至少你該知曉,此事是人間至樂,而男人本性逐欲,無論面對的是厭憎的人還是喜愛的人,皆可抛卻愛憎,享一時貪歡,至少在此事上,你應體會到快樂。”
崔珑面上浮出層薄而冷的笑意,“這麼說,你還在為我着想了?”
“你一試便知。”
姜澧再度傾身過來,按住他的肩,着力将人壓到了榻上。
……
崔珑頭一回知道,原來這人的溫柔比粗暴更令人難以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