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鸢不置可否，她需要先和灰狐好好“談一談”。

幾個小時後，卿鸢終于在治療室外見到了灰狐。

他臉色仍然蒼白，但傷口已經被包紮得很嚴實。看到卿鸢，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們都還活着，真好。”

卿鸢靠在門框上，清了清嗓子：“我們需要談談。”

“終于忍不住了？”

卿鸢沒有理會他的調侃，開門見山：“你之前說過自己是聖殿騎士。但是教廷對你的态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灰狐靜靜地看了她幾秒，看着卿鸢絲毫躲閃的眼神，最終歎了口氣：“好吧，我會盡量把一切講清楚。”

灰狐将身子靠向椅背，目光微微暗了幾分：“是的，我曾是聖殿騎士，準确來說，是教廷聖殿騎士團的一部分。我們是教廷的‘利刃’，在明處守護信仰，在暗處清理一切威脅。”

“清理威脅？”卿鸢冷笑，“比如我和手上的數據？”

“也許是你，也許不是。”灰狐的語氣平靜得令人發毛，“但更多時候，清理的對象甚至不是密教，而是教廷内部不安分的‘雜音’，以及，各方勢力中的異教徒。”

卿鸢眉頭皺得更緊：“那你為什麼會離開？”

灰狐緩緩垂下眼簾，像是在斟酌措辭：“我沒有離開，隻是被放棄了。”

“什麼意思？”卿鸢追問。

灰狐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我曾執行過一次針對密教的秘密任務。當時，我們發現密教正在進行一場與人體實驗相關的儀式，我奉命摧毀那個據點，但教廷沒有告訴我，那個實驗其實是聯合工業資助的。”

“什麼？”卿鸢瞪大了眼睛。

“當我想要進一步查明真相的時候，我被利用了。”灰狐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我至今為止也不知道是誰，團滅了我所在的小隊并嫁禍給我。教廷因此将我定義為‘失控的騎士’。從那天起，我的存在就成了他們的隐患，我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你現在回來，是為了報複？”卿鸢直視着他的眼睛。

灰狐沒有回答，隻是說道：“如果你一定要這麼想，我也不介意。”

卿鸢看着灰狐，沉思片刻後換了個話題：“還有一件事。之前我們在區域Z撤離時，那個攔住我們的女人是誰？”

灰狐的表情一僵，手中的茶杯輕輕一晃，茶水蕩出一圈漣漪。

“你認得她，對吧？”卿鸢敏銳地捕捉到他的反應，語氣更加堅定，“她為什麼要幫助我們？”

灰狐沉默了許久，最終開口：“她是教廷的研究員，也是我曾經的‘搭檔’。”

卿鸢愣住：“搭檔？”

“嗯，她曾經負責教廷暗部的情報收集和實驗項目。我們合作過不少任務，她是個天才，但也是個瘋子。”灰狐的聲音帶着一絲壓抑的惱怒，“她對密教的研究遠比其他人深入，想法很瘋，比如僞裝成密教成員，親自參與實驗。”

“所以她所說的組織也是教廷？”卿鸢試探道。

“你可以這樣理解。”灰狐含糊地回應道，“她放過我們，隻是因為她知道，你和我可以成為她的棋子。”

“棋子？”卿鸢冷笑，“你們教廷…還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啊。”灰狐對此沒有任何否認的餘地，隻能苦笑道，“這就是教廷。所有人都在棋盤上，不管你願不願意。”

空氣中一時陷入死寂。

卿鸢盯着灰狐，越發覺得這個坐在陽光之中的人全是秘密：“所以呢，你現在到底站在哪一邊？教廷、密教、工業還是那個‘組織’？”

“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怕我會在關鍵時刻背叛你。”灰狐點明了，“我覺得你的擔心很多餘，我隻忠于自己。”

灰狐的眼神變得尖銳起來，“卿鸢，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取信于你，而是讓你明白：身在局中時，信任從來都不重要。你我搭檔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聽着灰狐和騎士如出一轍的論調，卿鸢語氣中帶着譏諷：“遮遮掩掩，組織名稱都沒有告訴我，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真相？”

“就算知道了名字，你又能怎麼樣呢？”灰狐緩緩起身，走到窗邊，“如果你一定要有一個答案，那我站在真相這一邊，我要的是讓所有的黑暗見光。”

“而你？”他轉身看向卿鸢，眼神中帶着一抹意味深長，“你想要什麼？”

卿鸢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後開口：“我想毀掉那些妄圖操控一切的人，以及如果可以，活下去。”

灰狐微微一笑：“看來我們暫時目标一緻，那就繼續往前走吧，走到我們不得不分開的那一天。”

兩人目光相接，仿佛在無聲地試探對方的底線。

卿鸢沒有再說話，默默站起身，推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