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三次三個小時,陸天都沒有任何反應,幾人在亂葬崗待到中午才離開,程聲打了個電話,十五分鐘,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小心翼翼地将陸天的屍體放回棺中,運上軍車送走了。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一具熟悉的屍體。
那具額頭上有蜈蚣狀疤痕的男人,身體幹癟佝偻,像一張人皮被層層疊疊的屍體蓋住,顯然五髒六腑都被掏空了。
原來張冰所說的兩天内一定奉還,是還回來亂葬崗這裡。
總而言之,也算是給陸天報了個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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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學剛一事後,殺雞儆猴,銅巷有了一段長達六個月的安甯。
六個月後,程聲再次登門拜訪,高夢圖已經脫離了輪椅自由活動,見他來時,還猛地站了起來,好像在無聲證明自己已經不是當時的輪椅小子了。
程聲不是空手而來,他手上拿着一塊沉甸甸的,被牛皮紙包裹起來的磚塊狀的東西。
高小鳳看見他,就感覺等于看見了災難,她顫聲道:“又有什麼事啊?”
程聲簡單地朝他們敬了個禮,把那塊磚放在了桌面上,“警方成功突破銅巷10.16殺人案,經過不斷搜查落實,案情終于破冰,嫌犯成功落網,死者遺體已被厚葬在雲山墓園,特此感謝你們的配合。”
高夢圖眨巴了一下眼,才道:“原來你是警察啊?”
“......”
高小鳳哎呦了一聲,“他還能不是嗎?”說罷她拿起那塊鑽頭掂量了一下,眼神一下子就亮起來了。
程聲看了他一眼,正色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再見。”
就在他轉身那一瞬,高夢圖也幾乎是脫口而出:“等等!!”
程聲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他。
高小鳳也疑惑地看着他。
“我還有一件事想你幫忙。”
程聲道:“我不隸屬于公安,我受職于特殊部隊,除非案情特殊一般不參與組織,你找錯人了。如果你有需求,可以去找當地的公安局。”
“......我找不了。”高夢圖低聲道。
高小鳳隐隐察覺出什麼,她把那塊磚頭遞給程聲,“傭金......好像給太多了,”她又從裡面拿了一點出來,“你不值這個價。”
“?”
高夢圖躊躇片刻,才鼓起勇氣道:“半年前,我本來要做心髒開刀手術,但前一晚,我的父母離奇消失了。而且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座廢廟裡,手術根本就沒做成。再後來我回家,發現家被抄了......我想去醫院調取半年前的監控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能幫我嗎?”
程聲眉頭一皺,“你父母是政府要員?”
高夢圖點了點頭。
高小鳳這才知道他的經曆,她驚訝道:“你是......政府官員的兒子?”
高夢圖又點頭。
怪不得當時一看他就知道他不是什麼農村出來的窮小子,白白淨淨,身形挺拔,又有矜貴的氣質,原來還真不是普通人。
“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高夢圖說了兩個人名出來。
程聲似乎略有耳聞,他打量了一下高夢圖的樣子,輕飄飄地說了句:“原來是你啊。”
“嗯?”
“半年前公安局刑偵分隊,突然決定捉拿當時參與824瑪門貨船案件的政府人員,并斷定官商勾結僞造出海文書,申報的物品信息由違禁藥品和槍支彈藥變成是建築鋼材及日常生活用品,秘密運往中東北非。結果就是,”程聲緩緩道來,“即使變成合法合規的出海船隻,航行到公海,還是發生意外,側翻沉船,所有的一切都沒了。”
“......所有?”高夢圖驚訝道。
“是的,沒有人知道這些東西是怎麼被運上船隻裡的,但發現時都已經開到公海去了,”程聲摩挲了一下下巴,“其中有幾艘最大的船隻,我記得是一家姓黃的集團企業。”
高夢圖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個名字,并喃喃地讀了出來:“......黃全?”
“你也有看新聞?”
高夢圖沉默了。
“再後來你猜怎麼着?”程聲譏諷地笑了兩聲,“大陸公安在海面上不斷發現有漂浮的屍體,并一一打撈起來,與相關秘密檔案對比,幾乎都是潛伏在船上秘密調查的人員,他們為了調查走私販子,全都死掉了。而輪船上的貨和人,全都不翼而飛,盡管他們在海面上已經用直升機和打撈船足足搜查了一個月。”
高小鳳聽後簡單地總結了一下:“那就是說,是小圖他爸媽害的啦?!”
高夢圖愣了愣,面容蒼白,眼神有些飄忽。
程聲沉聲道:“誰知道呢。”
見他言語帶着微微的諷刺,高夢圖也沒說什麼,“那你還願意幫我嗎?”
見氣氛膠着,雙方僵持不下,高小鳳适時開口:“我們都幫你把陸天弄得甘心瞑目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做人怎麼能以德報......”
她接收到程聲一記飛刀之後,識趣地閉上了嘴,緊接着又不死心地說,“不管怎麼說,又不是讓你一個警......兵,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調個監控不難吧?還是說你做不到?”
“激将法對我沒用。”程聲偏了偏頭,徐徐道,“你們這裡的人都隻會這樣講話?”
“你——————”
“拜托你。”
程聲一愣,高小鳳不知道他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