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凝絮隻是道:“這就是為我好麼?”
段甯野神色一變。
“自從眼睛不那麼好之後,我隻能靠耳朵聽,可那一天,是不一樣的。感受是不一樣的。那一天,跟之前都不一樣。”
“這就是你所謂的感受?給了你一點甜頭,是不是哥哥都抛之腦後了!?”段甯野突然叫道,“他不是你的眼睛!”
“......”
段甯野低低地吸了幾口氣,撇了一眼桌上的墨條,起身将它狠狠地扔出的房外。
段凝絮聽到了聲響,一驚。
“好一句凝魂空薦夢,絮絮喜聽琴。”段甯野見溝通無果,撂下了狠話,“不過是一個浪蕩樂師,也敢觊觎不該觸碰的人。
真是做夢。”
說罷,他也沒管段凝絮,徑直走了。
段凝絮聽到腳步聲遠去後,才敢慢慢起身,走到房間外,半趴在了地上四處摸索着被丢掉的墨條,她很着急,很害怕,害怕
的不止是找不到,而是......
“我的墨條......我的墨條......”段凝絮喃喃自語。
她感覺自己的手上全是塵土。
感覺細小的砂石紮破了掌邊。
感覺裙擺也髒了。
段凝絮一直道:“我的墨條......”
“小姐你幹什麼!”聽到聲音的小青聞聲而來,她放下藥碗在一旁,把她扶了起來,一臉緊張,“你快起來,你在找什
麼?”
“我的墨條,”段凝絮低下頭,“被哥哥扔掉了。”
“墨條......”小青有點不解,“再買一塊不就好了?”
“......”
段凝絮面色蒼白:“小青,你快幫我找找。”
小青沉默片刻,還是幫忙找了,不一會就找到了,她連忙遞到段凝絮手上,“小姐在這裡。”
段凝絮接過,嗯了一聲,着急忙慌地動作也平緩了下來。
“小姐,這墨條對你來說,有什麼特别的意義麼?”
“......”
見自己多嘴了,小青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再多言。
“藥在哪裡?”
“這裡,”小青把剛剛放在一旁的藥碗遞給她,“回房裡喝吧小姐。”
段凝絮仰頭喝盡。
小青愣了愣。
“小姐......”
“跟少爺說我已經喝完了,”段凝絮慢悠悠地回去,“讓他别擔心了。”
小青松了口氣,“我知道了,”可是想了想她又道,“小姐,你不是說這藥有點腥麼......”怎麼又喝得下去了?
段凝絮嗯了一聲,“吞進去就好了。”
小青不忍,道:“小姐,要是喝不下去,下次我裝少一點過來就好了。”
“我沒事的。回去吧。”
小青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夜幕降臨,段凝絮獨自一人坐在庭院的石闆上,蟬鳴蟲叫繞耳,聽得她心裡一淨,腳丫子也晃了晃。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
她低聲哼着。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将息。”
段凝絮一愣,立馬站了起來,“誰?”
“是誰請你吃的棗泥糕?”男人笑了笑,翻身下牆。
一股清風掠過臉龐,段凝絮心也被吹起來了。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靜靜地看着她。
兩人相對而立。
“你......你怎麼來了?”
“見你被困太久了,想着你會不會悶,”張迎京話鋒一轉,“就來了。”
“......”
段凝絮雙手塞進了袖裡。
原來夜色,也不能将那抹馬蹄袖的紫淹沒。
張迎京似乎很了解她的小動作,笑了:“怎麼又緊張了?”
段凝絮袖口攏得更緊了。
張迎京無奈地歎了口氣,自覺地退後兩步:“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段凝絮聞聲擡頭,嗯了一聲,“好點了。”
張迎京似乎聞到了什麼,問道:“什麼味道?有點腥。”
“你也聞到?”段凝絮又驚又喜,“看來不隻是我一個人鼻子壞了。”
“......”
張迎京奇了怪了:“你吃什麼了?”
段凝絮搖搖頭:“沒吃什麼,我哥讓我喝了些有腥味的藥,但隻有我自己聞到了。”
“哦。”他淡道,“喝多久了?”
“有半個月了,但我隻喝過兩次。”
張迎京點了點頭,“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嗯?”
“沒怎麼,”張迎京故作輕松,“今天戲院來了個新的戲子,唱的比以前好聽了。”
“哦。”
“你想聽麼?”
段凝絮有點驚訝,“什麼意思?”
“還有什麼意思?帶你去聽呗,”張迎京笑了笑,“賞臉不?”
“現在?”
“不,兩天後。我還是來這裡接你,”張迎京慢慢靠近她,“你願意麼?”
段凝絮眨了眨眼。
“别眨了,”張迎京刮了刮她的臉,“你看不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