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夢圖不忍心把下半句說出來,直直歎氣。
“......不清楚,當年我昏迷了很久,醒來之後,”他似乎不怎麼情願說起往事,“我打聽到她的屍體沒被警察收走,而且
最後屍體也不見了。至于是不是我哥幹的......我不知道。”
高夢圖擡手輕拍着他的背,神情不安地哄道:“沒事的,夢哥哥在呢。就算......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孟守策微愣,神情有點吃驚。
高夢圖被他這傻傻的樣子,倒是弄得心頭一喜,捏了捏他的臉,笑道:“不信夢哥哥麼?”
“信。”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高夢圖心裡一暖,“策策。”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叫他,隻是覺得像叫小孩子一樣的疊詞,放在他身上特别合适,也特别可愛,而且‘策策’就是比‘守策’好聽呀。
隻是策策這兩個字一出口,孟守策臉上已經不是吃驚了,而是喜出望外,心花怒放了。
“夢哥哥......你、你叫我什麼?”
“策策呀,策策......這個名字是不是比守策好聽多了?”高夢圖現在已經忘卻他‘調戲’他的事了,轉而像個長輩一樣關心他,“現在是不是沒那麼不開心了?”
“開心,很開心......”孟守策扁了扁嘴,勾起了唇角,旋即又笑出了聲,他突然不合時宜地抱住他,低聲道,“我好開心......”
高夢圖卻沒有因為他這‘不合時宜’的擁抱感到任何抗拒,反而拍了拍他的頭,還調皮地捋了一把他的小辮子,溫聲道:
“開心就好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再讨論出個所以然,外頭傳來了年邁的奶奶和夏迹玉交談的聲音,于是他們對視了一眼,便放下了檔案表,朝外走去了。
走出去卻看到了滿臉尴尬的夏迹玉。
這個老奶奶原來就是村長,因為年紀太大了,說東講西,雞同鴨講,夏迹玉又不想粗魯地說‘你别說下去了,老子一個字都聽不懂’這種掃興的話,于是隻能默默承受了。
最後終于等來她說回家煮飯去,夏迹玉才覺得心頭一松,連忙歡送她走:“好的好的,阿婆你回家看電視吧。”
“有什麼再來問我啊,小夥子。我看你一表人才,以後肯定是個優秀的醫生或者律師......”
“好好好,我會努力的。”
孟守策和高夢圖在一旁偷笑。
夏迹玉無奈地歎了口氣,見他們出來,才問道:“怎麼樣,有什麼頭緒了嗎?”
孟守策道:“這妒靈,本名很可能叫做徐清希。徐清希......是我繼母。”
“你後媽?”夏迹玉愣了愣,調侃道,“孟官你家庭背景挺複雜的啊。”
“是啊。我媽去世得早,我爸就又娶了個,本來想着照顧我,沒想到卻出了這種事,”孟守策開始做作起來,甚至聲音都有點變軟,“但是現在我的家人都不在了,隻剩下我一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高夢圖好生心疼,又拍了拍他的背脊,輕聲安慰着。
夏迹玉:“......”
他怎麼感覺這個孟官,沒有傳聞中那麼冷臉少話呢?跟他聽到的版本很不一樣啊。
“可這妒靈為什麼不認得你?”夏迹玉抛了第二個問題出來。
“她的臉被磨平了。看不見我。”
“聲音?”高夢圖問道,“聲音也聽不出嗎?”
“......夢哥哥,是這樣的,我十五歲就死了,但是地府會讓有官職的惡鬼,就是我們,地差,長到二十之前停止生長,”
孟守策認真解釋,“我發育了幾年呢,聲線樣貌都會有變化。”
高夢圖呆若木雞。
哇擦,這就是編制的魅力?死了還能發育?!
夏迹玉:“臉被磨平了?燒死臉會被磨平嗎?你後媽怎麼回事啊?死都不死得認真一點!”
“......”
孟守策顯然不想再提起這件生前事,于是道:“會,隻不過是人為的。”
夏迹玉又不禁感歎道:“孟官你應該姓江戶川才對。”
“是啊,”孟守策又開始嘴遁了,“自從......”
“好了好了......”
夏迹玉覺得就算自己是個神官,你也别老這樣忽悠我呀,這樣顯得他很呆好不好。
見夏迹玉不再詢問,孟守策也收起了惹人憐惜的模樣,轉而道:“你呢?有什麼發現?”
“村長說讓我今晚去她家吃飯。”
“......”
孟守策和高夢圖默契地不再提。
夏迹玉:“既然有可能是你後媽了,那找判官把名字寫下不就一目了然了?”
高夢圖啊了一聲,“迹玉神官你不是因為被懷疑是内應才趕下來的麼?她的魂魄也有可能被【道法】庇蔭,所以勾魂筆寫下名字後,不一定能識破她的身份。”
夏迹玉扶了扶快滑下鼻梁的墨鏡,道:“找葉至吧,這家夥升列時,修的就是牛頭法,惡鬼最害怕牛鬼蛇神的了,或許他有辦法。”
高夢圖:“葉至?”
孟守策在一旁及時解釋道:“葉至,八大神官之一,号玄嚣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