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夢圖微微一驚,“神官?”神官身上會有跟他們身上一樣的氣息嗎?
陳遊在一旁道:“唯一一個鬼身升列成神的神官。沒什麼了不起的,慫貨一個,連臉都不敢露。”
高夢圖又是一驚。
孟守策把刀哥置放在掌心,見它眉飛色舞的,他道:“他朝我們這邊走來了。”
他們坐着無聊,于是便走出了内堂,在門口站了一會,果然看見那位‘慫貨’。
說是個神官,高夢圖更覺得是個神話傳說裡的巫師。
他身穿通體白色官服,毫無色彩點綴,臉上帶着一個圓盤白色面具,雙手交握放在袖口裡,腳步飄忽了無足音地向他們走來,活脫脫像個瘦長鬼影。
與其說他向他們走來,更像是沒有目的的施施而行。隻是見他們在這裡,他突然杵在了那,用那張白色面具下的臉,陰冷地看着他們。
一向有禮貌,懂分寸的孟守策,這回卻是沒颔首示意,也沒出聲道好,隻是那麼筆直地站着,眼神淡淡地望向他。
陳遊小聲道:“老大不喜歡他。”
“嗯?”高夢圖這回倒是好奇了,還有他不喜歡的人呀?
“據說他當年鬼身升列成神,期間諸多奧秘,反正不是什麼幹淨的人,上天庭都躲的,我們地府更加要避忌。”
“那他為什麼帶着面具啊。”
“聽說是被燒傷的。”
見他遲遲未離開,孟守策也沒貿然動手,隻是與他站立而視,但孟守策比他高,平白無故多了幾分氣場在。
“你......”他指着高夢圖,顫顫巍巍地道。
“我?”高夢圖茫然道。
“你是個......你不能成為地差......你要投胎再病死......是要病死的......”
“......”
這位先月神官真是要麼不說話,要麼說話就得罪人啊。
高夢圖再怎麼好脾氣,也有點惱了,誰喜歡聽這些晦氣話呀,他雖然知道他投胎或許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但說投胎還會再病死真的是......丢雷樓某啊。
果然,孟守策微微眯起了眼,對他的口出狂言,哼笑了一聲,依舊很有禮貌地道:“先月神官,上天庭應該不喜歡掃把星。”
陳遊又補充了一句:“地府也不喜歡。”
先月神官可能覺着面具有些歪了,于是擡手扶正,又重複了一次:“别把病胎留身邊......他會......他會給所有人帶來黴運......”
他聲音沙啞笨重,發聲的字節就像錄音機裡的磁帶卡磁一樣,聽着格外難受,就是那種難受到會把磁帶全部拔出來扔掉的沖動。
孟守策那雙一黑一灰的眼睛,全暗了。
高夢圖思忖片刻,還是扯住孟守策的手,輕聲道:“我們上來不是拿護階琢的嗎?下次再好好‘打招呼’吧。”
孟守策聞言,反手握住他的,“好,聽夢哥哥的。”
陳遊撸起了袖子,“老子最讨厭裝逼貨了,再逼逼半句,他媽的把你牙全部打半截下來信不信!?”
先月神官先是假裝擋了擋,咳嗽了兩聲,才斷斷續續道:“别......我沒有牙......”
“......”
這位神官還真是挺......莫名其妙的,起碼比起他認識的将傾神官和執津仙官,品性都要怪上一圈。
而且他感覺這個面具不像是戴着的,更像是......本來就黏在了臉上,與皮肉牽連在了一塊兒。
高夢圖越發不安。
不過孟守策都不想與其過多談論的人,他也能避則避了。
恰好這個時候徐将傾回來了,見她小府烏泱泱一堆人,有點木然,但她看一眼,很快厘清了經過,對先月神官行了個禮,
“先月神官。”
先月神官像個年過半百又半百的老人家,對她也趔趔趄趄地弓了一下腰,随即眼神又不甘心地很快停留在高夢圖身上,對他的偏見不言而喻。
高夢圖怕他又胡言亂語,于是道:“請問......”
忽然一把聲音橫插了進來。
這聲音,顆粒感渾強而厚重,卻又因說的話帶有明顯的攻擊意味,顯得輕飄飄的,聽着讓人不舒服,卻又無從下手反擊。
“這不是孟官嗎?怎麼偷得浮生半日閑,來上天庭轉悠了?”
“還是說,來取眇乎小哉,卻又布帛菽粟的保命符?”
“但無論是哪樣,都太讓人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