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懿回到酒店,恢複素日獨處時安靜模樣。身子陷在沙發裡,窗簾也是合上的,一點縫隙也不留。這麼多年的習慣,因為害怕私生或是狗仔拿大炮拍他。
他點開微信,看了眼許諾的朋友圈。沒有更新。
許諾似乎很少很少發朋友圈,比他還要少。許諾的頭像是一隻蝸牛。不得不說,确實很像她的性格。大家眼中的許諾,溫柔,慢熱,纖細,敏感。不過在他的心裡,他見過許諾的另一面。許諾更像是一隻刺猬。表面上布滿了刺,遇見傷害和威脅便鼓起身體,将刺全部展露在外。可是當她不設防的時候,又會朝你露出她那軟乎乎毫無攻擊力的肚皮。許諾看起來很堅硬,但其實是一個很容易心軟的人。這一點,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
就像今日她幫助唐虞出頭,得罪沈雨可那樣。在沈雨可面前,她就是那隻渾身布滿尖刺的刺猬。在唐虞面前,她卻又毫不袒露地告訴唐虞,她想要保護她的心。
季書懿想到多年前,她站在他面前,也是這樣。
那時候還很瘦弱的他,總是會去西林橋上,期待她會從上面經過。每次遇到他,許諾就會在橋上停留一會兒,和他說會話,交換最新煩惱的秘密。但那樣的時候很少。許諾回家的路并不是這條路。這座橋,好像是他們倆的一個秘密據點。隻有在她煩悶的時候,她才會來這裡大喊一聲。
他從手機殼裡拿出那張照片來,許諾學生證上的照片,也是她畢業那年被貼在校外紅榜上的照片。他偷偷将那張照片撕了下來,藏了好多年。
照片上的她,眼神很平靜,嘴角微微上揚,剪着齊肩的短發,整個人的輪廓都是小小的。就是那樣小小的一個她,每次在橋上大喊的時候,卻總會收回來一陣盤旋的回聲。她一定是個内心充滿生命力的女孩,他那時候就那樣笃定地相信。她一定是一個很堅定的人,也是一個很勇敢的人。因為,即便害怕,她也會去對抗很多不公的事,從不屈服。
季書懿想到今天站在許諾背後看到沈雨可揮起的手,他的确當時便想要上前制止她。可是許諾的反擊比他還要快。她沒有讓自己被傷害到。那一刻,季書懿心裡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許諾好樣的,他在為她感到驕傲。
在沒有一點光亮的黑暗裡,他坐了許久。最後撥通了天風的電話。
“Hey,bro,怎麼想起跟我打電話?”
“沒打擾到你睡覺吧?”
“開什麼玩笑”天風很活潑地特意用一種他獨有的怪聲和季書懿說話,“我們是什麼行業啊,24小時無時差好吧,再說了,要打擾也是你的時間比較貴吧。說吧,什麼事?這次準備要我去幫你斷了誰的發财路?”
季書懿眼中露出一種沉靜籌謀的感覺。
“不需要斷他的路,你隻用幫我跟他提個醒就好,讓他女兒在劇組裡安分點,不要去找任何人的麻煩。否則,我會找他的麻煩。”
“誰啊?居然能惹得你這麼生氣?”天風也詫異了。季書懿可從來都不會拜托他做這種私人糾葛的事情。
“洛華。”
房地産不再景氣之後,洛華這些年不僅沒有日落西山,反而絕境重生,其實都還是靠的天風的籌謀。而天風背後,恰恰是季書懿。
他們倆在美國的時候就認識,天風是他的學長,也是中國去的留學生,而且很巧的是,他就是大理人。在美國,兩個人同屬威斯利教授的門生,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最初有過幾番激烈的較量,輸赢參半。天風很佩服季書懿的頭腦,彼此之間有中惺惺相惜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