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絡突然出聲。
趙銜看了夏南鸢一眼,氣呼呼的坐回了座位。
謝雲絡緊接着同姜沐漓道:“早就聽聞沈大學士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如今沈小姐不但找到,還與景瑜有如此良緣,當真值得祝賀。”
謝雲絡點頭,接受了碧草同他的拜禮。
“說起來,我那侄兒雖沒長在謝家,但卻也是我謝府的管家幫着帶大,人品自然不錯,并且,很會心疼女人。”
他這話一出口,連趙銜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夏南鸢更是震驚的望向他,而謝雲絡,卻隻微帶笑意的抿了一口茶。
“謝七叔啊謝七叔,您說這話,臉不疼嗎?”
趙銜在一旁氣的嘀咕,夏南鸢看了他一眼,心道謝七叔這話,絕對是故意氣她的吧!
就你侄子還心疼女人?
到底是自家侄子,有這麼護短的嗎?
夏南鸢賭氣的撇過了臉。縱使早就想到,謝景瑜要娶的姑娘終究不會是她,夏家也不會給她安排一個如此有潛力的姻緣,但夏南鸢的心,還是有些鈍鈍的,尤其,是看到桌上的那盞茶。
此刻,衆人說着,吳禦帶人突然過來,坐在了正對着謝雲絡的地方。
夏南鸢默然低下了頭,這時,姜小姐又笑着扶住了碧草道:
“小将軍待她自然是極好,不但送了木兮一支在戰場上繳獲的純金步搖,而且呀,他聽說木兮喜歡喝陳皮炒制的紅茶,專門為她找來了西南的青柑,挽出了果肉,填進了普洱茶,就是各位桌上泡的那一種呢!”
“是呀!景瑜将軍為我發明的小青柑普洱茶,将柑橘的清香和普洱的濃郁完美的融合,特别适合這種宴飲,各位可以嘗嘗。”
碧草說着便看向了夏南鸢,“聽說袁姑娘也喜歡小青柑,不如嘗一嘗?”
夏南鸢心道這算是挑釁嗎?
可她應該不知道,她同謝景瑜的事吧。
說起來,這将還未成熟的柑橘填進普洱茶,還是十年前在青州城時,她見謝七叔這麼做過。
之後,她去了京城,便将這方法交給了謝景瑜。想不到,他卻用來讨别的姑娘歡心,看來,他不是不心疼姑娘,而是那個姑娘,不是她。
梁郡主在梁王身邊聽了大半天,終于忍不住笑道:“如此說來,景瑜小将軍還是值得托付的。隻是袁姑娘,聽說你要回青州,而且不日便走。既然這樣,不如好好嘗嘗這茶,如此奇特的喝法,回青州後恐怕就喝不到了。”
夏南鸢突然被郡主喚道倍感驚奇,她前幾日才和她在街上打完架,她不信這郡主有這麼好心,關心她喝什麼茶了。
果然,梁郡主話音剛落,吳禦便死死的盯住了她,夏南鸢面無表情的起身,朝郡主拜謝了一禮。
“有勞郡主挂念,阿圓其實,不喜歡喝茶。”
梁王聽完便感到好奇了,“哦?聽聞謝世子如此喜茶的一個人,他喜歡的女子,倒同他這點不一緻?”
謝雲絡颔首,“阿圓自小便嘗于藥材,不喜歡苦的東西。”
“那就是喜歡甜的了?”
梁郡主緊跟着道:“我記得,京城秋季,應該有賣加了冰糖的菊花茶吧。”
謝雲絡皺起了眉,夏南鸢徑自回道:“郡主真是說笑了,阿圓從未去過京城,自然也沒見過什麼加了冰糖的菊花茶。”
“是嗎?”
梁郡主淡淡的笑了,“原來,袁姑娘沒去過京城啊!”
她故意将“京城”二字咬的極重,夏南鸢就知道她準沒安個好心。
梁郡主想了想,覺得她實在沒有破綻,亦不像她認為的夏南鸢可能是夏家的女兒。
可是,若說她不是夏家逃婚的那個女兒,她出現在謝府的時間,未免又太過巧合了吧?
眼見吳禦的眼神始終不曾離開過她,梁郡主沉默了幾瞬,突然,她毫無預兆的開口道:
“聽聞,時下最炙手可熱的謝景瑜将軍訂婚了,不知袁姑娘,可有什麼想法?”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夏南鸢。
此刻,正暗中勸趙銜消氣的夏南鸢沒想到突然被人這麼問,謝景瑜訂婚,她能有什麼想法?
又不是她訂婚。
于是,夏南鸢起身,柔柔地道:“那就,希望下次景瑜将軍攜碧草姑娘來了,能喚我一聲叔母,好歹也讓我過過當長輩的瘾。”
“噗呲……”
趙銜一口茶沒憋住,直接給噴了。
就連謝雲絡也一時沒忍住,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讓你跟着他們一起叫我七叔,還真是委屈了。”
不知怎麼着,夏南鸢總覺得他這發言,茶裡茶氣的。
于是,夏南鸢趁着他喝茶的空隙,一把抓住他垂下的袖口,微微貼近一點的道:“我倒想跟您平輩,這不是沒機會嗎?”
一時間,她竟突然覺得,能當謝景瑜的七嬸,也是挺爽的嘛!
——
此刻,京城。
謝景瑜臨時進駐的府衙裡,下人們忙裡忙外,為他收拾着準備去臨州城的東西。
“聖旨已經下來了?”
府中正房,謝景瑜正指揮着親信搬運他為臨州城各官員打點的禮品,一旁的白胡子老者淡然的道。
“下來了,半月後,便可以啟程。”
謝景瑜接過下人送來的一盆花,仔細的看了看裡面的幼苗,然後交給了等候在一旁的孫副将。
“将這盆美人蕉快馬加鞭的送去臨州城,由你親自交給沈小姐。”
“是!”
孫副将領命,立刻離開,白胡子老者看着那人的背影,默然的道:“你是想通,不再将精力放在夏家的那個女兒身上了?”
“之前是我不對,沒聽您與母親的話。即使再多年的感情,也不能讓我這一輩子,浪費在一個沒有身家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