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揚點了點頭表示認同,接着,他的目光又轉向秦詞。
“我也要說嗎?”秦詞尴尬的笑了笑,妄圖躲過去。
“廢話——”三人異口同聲。
“我喜歡......無用的東西。”秦詞故意停頓了一下,果然三人的表情都雲裡霧裡的。
秦詞換了種說法,“我喜歡的東西它們都很無用。”
于飛揚:“怎麼無用?”
朱見青:“比如?”
秦詞:“比如夏天透過斑駁綠葉的光線,比如大到能推着人走的狂風,再比如陰沉潮濕的雨天,幻想流浪等等。”
言漺似乎聯想到什麼,“平蕪幹燥少雨,所以這也是你轉學的原因之一?”
。。。
秦詞在心裡佩服他的聯想能力。
“看不出來你是個文藝女青年。”朱見青給出的評價很中肯。
“你說的這些好像都不難實現,”于飛揚吸了吸鼻子,繼續說,“而且林城四季潮濕多雨,下雨就如同家常便飯。”
秦詞戳了塊蘋果,她咬了一半,腮邊被撐出一角凸起。
她點頭認同,擡手橫在自己臉前擋着說:“所以我的心情一般都還不錯。”
歡聚來得快,去得也快,朱見青走了相反的方向和他們分開了。
還沒走到公交站天空便瞧着有點陰郁的灰色,比起天黑看上去更像是要下雨的前兆,言漺仰頭看着,眼神有些複雜。
果然,沒過幾秒,就有零散的雨滴落下。
“完蛋了,沒帶傘,咱們打車回去吧。”言漺道。
他還沒焦慮幾秒頭上就被罩了一把雨傘。
“我帶了。”
“這一點跟言漌一樣,我來吧,”言漺接過傘,還往她那邊偏了點,他覺得有些神奇,“你們女生包裡好像總是會帶很多東西,跟哆啦A夢似的,背着不覺得重嗎?”
“這是一種自給自足的安全感,我們帶的每一件東西都算未雨綢缪,”秦詞指着天空,“比如像這種情況能讓自己不至于太窘迫。”
言漺像一個虛心求教的學者連連點頭。
秦詞:“笨蛋。”
雨勢越下越大,甚至蓋過了車流聲,他倆不得不往前面跑,躲在公交站台的廊下避雨。
“雨太大了,不方便打車,我們直接用手機叫吧。”秦詞說着手已經先一步點進了叫車的軟件。
“行。”
盯着自己看的言漺的臉映在手機屏幕上,秦詞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屏幕上他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我這上面一直等不到司機接單,”秦詞放棄操作,“要不你試試你的。”
言漺打開軟件翻開,但同樣沒成功。
“好吧,”秦詞抖了抖傘上的雨,“隻能老實等公交了。”
言漺跟着她退了兩步,看她表情略為失望,忍不住道:
“下雨了,所以你現在心情變好了嗎?”
他問得很輕,就像一滴雨,滴進秦詞耳朵裡。
秦詞有些意外,或許是覺得癢,她擡頭看他,“我的心情本來就不壞啊。”
言漺:“林城的雨很頻繁,以後我想陪你一起看。”
秦詞:“就算你不陪,我也可以看的。”
她的不浪漫讓言漺哭笑不得:“我剛轉學過來的那段時間,在人後我總感覺你在躲我,我讓你讨厭了嗎?”
“你和阿漌剛到林城我陪姥姥去接你們,我在車站和你們打招呼是你先不理我,後來開學前一晚我去找阿漌,路過你房間門口你也沒有理我,言漺,明明是你先躲的我。”
“我那是生氣,一想起你一聲不吭就轉走了我生氣,我想起自習課上你說的話又怕你轉學是因為讨厭我,所以不敢和你說話。”言漺的眼睛看上去像是淋過雨,濕哒哒的沮喪,他頓了幾秒,最後小心的說出口,“秦詞,你真的讨厭我嗎?”
“我不讨厭你。”秦詞看着言漺的眼睛剖白,“但我的确是個矛盾的人,很多事情我不想說,也說不清楚。”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她道。
他低下頭等待,“你說。”
秦詞:“我喜歡下雨天,水汽絞在空氣裡,連樹葉也在滴水。雖然這會讓我的頭發炸毛,可我喜歡我的卷卷,所以炸毛也沒關系。”
“言漺,我有時......會在心裡許願,許願某天下雨的時候我碰巧忘記帶傘,那樣我就能名正言順的淋一場雨,但可惜沒有一次成功,我的記性總是很好。”
“我不能淋雨,淋雨可能會生病,我不怕生病但那樣會耽誤上學,我的書包也會被淋濕,書本和作業也會受到波及給我帶來後續一系列的麻煩。可能别人不會理解不就淋個雨嗎,為什麼這麼小的事我都要糾結,但于我而言,淋一次雨就是如此的麻煩和奢侈。”
“我好像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言漺沉默了片刻,他說不出話,隻覺得喉嚨裡堵得慌。這種交底的陳述會讓人心生不安,秦詞說完下意識的低下頭,她慌張了,因為言漺的沉默而慌張。
“對不起,”言漺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道歉,說完後他沒管秦詞願不願意,一把撈過秦詞把她抱在懷裡。
他帶着沙啞的聲音,在秦詞的耳畔道:“你不奇怪,”
以為會是苛責,但聽清楚的那一刻秦詞的眼淚立馬掉下來,她的身體很僵硬,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一直死闆的懸停在半空中。
言漺笨拙的摟緊她,道:“這不叫奇怪,這叫特别。”
秦詞靠着他的胸口,清清楚楚的感受着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一字一句,毫不錯漏。
“都會實現的,我幫你實現。”
說完言漺的身體往後歪了一下,秦詞以為他現在就要拉着自己跑出去,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要,現在跑出去淋濕了咱們得凍成狗。”
“我沒說現在,”言漺一臉懵,手安撫似的攀上來,拍了拍秦詞肩膀,“你哭了,我隻是想松開給你找個紙巾擦擦。”
“你......”淚意驟然止住,秦詞趕緊把人推開,“你怎麼這麼好心,我自己有紙不要你的!”
言漺:“對不起,不小心把你弄哭了,對不起。”
秦詞吸了吸鼻子,怨怼的推了一下言漺:“幸好沒有第二個人看見,不然我一定會打死你。”
“嗯,沒有第二個人,我一個人看到就夠了。”言漺低聲對自己說。
秦詞捏着袖子抹了一把臉,“這公交太慢了,我再看看軟件行不行。”
“好。”
喜歡是一場關于真心的冒險。他不是一個了解女孩的男孩,很多時候隻能盡力去學着了解,了解她們的想法和需求,所以他曾問過言漌,如果将來自己遇到了喜歡的女孩自己該怎麼做?
言漌給他的答案是——專注自己,不要去驚動那個人,等自身足夠優秀足夠成熟之後再去告白。言漺本想照着這個方法做,但他僞裝不足,早早的在秦詞面前露了馬腳。
這場喜歡也随之成了賭博,他隻能賭,用他的真心做賭,賭她那個表白不是把自己當成垃圾桶的戲谑,賭秦詞喜歡他。
“成功了!距離我們隻有1.4公裡,馬上就到了。”秦詞拉着他的胳膊晃,整個人高興的在原地跳了幾下。
“真好,”言漺看着她嘚瑟,“有顧慮也沒關系,我等你。”
但此刻,言漺想清楚了。
“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誇你呢。”
“騙人。”
“秦詞。”
“嗯?”
“你現在開心嗎?”
“嗯,開心。”
他不賭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就算秦詞不喜歡他也沒關系,隻要她是快樂的就夠了,言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