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課的周末,秦詞才不會保持什麼早睡早起的規律作息,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十一點。本來還想在賴一會兒的,最後扛不住肚子餓了。
她把枕邊的手機拽過來掃了眼時間,11:21。
下拉時發現通知欄上有一條許杭的□□消息,時間是三個小時前發的話,問她的物理卷子寫了沒。
秦詞:“這人不上學還能起這麼早,厲害。”
她揉了揉眼睛,直接從通知欄點進去,摁住話筒講:“你說的是哪套卷子?”
XH:[我的天,你終于回複了。]
XH:[就是周五那天老劉發的,今天晚自習他要講的那套。]
物理嗎?秦詞完全沒印象。
不愛挑刺:[你拍張照給我看看長什麼樣。]
敲完,秦詞一個激靈翻下床,光着腳就往書桌去。
她把書包翻了個遍。
連張空卷子的影兒都沒看到。
XH:[怎麼樣?]
她對着空氣打了套組合拳,最後無奈的承認事實——[我真的沒印象,剛找了一圈,好像落教室了,我沒找到。]
許杭發了個苦澀的表情包。
XH:[還說借你的卷子抄一下的,那冒昧問一句言漺寫了嗎?]
“他?”秦詞突然想到了什麼。
不愛挑刺:[不知道,我去問問,先下了。]
XH:[去吧,記得分享啊,靠你了!]
當你找不到的卷子的時候,除了落在教室,其實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被同桌收走了。
“姥姥,我是秦詞。”秦詞踩着拖鞋就來上人家門拿人。
不,拿卷子。
周姐,是鄭英請的保姆,她給秦詞開的門。
秦詞進門的時候鄭英正靠在沙發上看《西遊記》,這是她多年的習慣,也是她最喜歡的片子。
鄭英:“阿妍來了,來找姐姐?她和同學出去玩了。”
“我找哥哥,”秦詞看了眼二樓的房間,“姥姥,言漺在家嗎?”
鄭英:“哥哥在他的房間,你直接上去吧。”
這房子是言漺家的老房子,當年父輩們向外發展後,這套老房子也因此空了下來。鄭英的丈夫因病去世之後,女兒和女婿想把她接到身邊照顧,可老人家一個人住習慣了加上又不喜歡挪動,于是雙方各退了一步,提了個折中的法子,讓她搬到了這裡。
說讓是她幫着看房子,其實是為了方便回來看她。
之前門口的桂花樹一直不開花,也長得不怎麼粗,鄭英覺得沒意思,便找人拔了改種了一片無盡夏。不過屋内的陳設沒怎麼變,隻是以前挂在樓梯口言漌的塗鴉之作被拿掉了,估計是畫手本人幹的。
秦詞在門闆上敲了兩下,門沒開,隻聽見裡面有聲音說了句“請進”。
言漺的腳踩在桌子的橫梁上,手裡轉着圓珠筆,他在寫作業。
言漺掃了一眼,目光停在她的拖鞋上,兔子頭的拖鞋。
“找我什麼事?”他道。
秦詞沒進去,就站在門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放在飄窗上的書包,“那個……我沒找到我的物理卷子。”
言漺:“所以?”
秦詞:“我覺得你有嫌疑。”
言漺:“......所以找我家來了?”
秦詞不确定,但還是繃着嗓子嘴硬:“萬一在呢?”
言漺:“我拿你卷子幹嘛?”
秦詞:“你再找找嘛,有些事說不準呢。”
“好吧。”言漺起身如她所願的去翻了翻書包。
他轉身之前又看了一眼秦詞,道:“站門口幹嘛,裡面的地闆燙腳?”
她還沒吱聲就看見言漺用下巴指了一下牆邊的琴凳。
“進來坐。”
畢竟是異性,秦詞總有種侵入他私人空間的不道德感。但她并不想讓言漺看出自己不好意思進去,所以隻能裝作坦然的往裡邁。
牆上挂着他們三人從幼兒園畢業的合照,他們穿着小學士服,言漌站在中間,雙手搭在他倆肩上,把她和言漺左擁右抱着。
她來的巧,言漺剛好正在做許杭說的那張物理卷子。
秦詞走到桌邊,看着桌上的卷子出神。
“假設上抛的最高點為零勢能面,則小球的初動能為E1。”她照着試卷上的筆迹念。
“那個......”言漺用卷子戳了戳她的手臂,“不知道為什麼,我剛發現我包裡......還真多了一份卷子,被夾在了物理練習冊裡面。”
秦詞:“......”
“我就說你有嫌疑,”她一把将卷子薅過來,理所當然的把自己一屁股怼在琴凳上,腳尖勾着拖鞋在空中上下蕩來蕩去。
言漺:“你還不走?”
“不急,我等你寫完再走。”秦詞道。
言漺輕嗤:“想抄就直說。”
秦詞幹笑着,把卷子搭在頭上頂着,心安理得的說,“那你寫快點。”
“真是祖宗。”
言漺看她坐在琴凳上四處張望,道:“要喝水嗎?”
秦詞:“不用,你當我不存在好了,我等卷子。”
言漺算是明白了,這家夥是真的鐵了心要抄他作業,他沒再管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寫題。
小時候宋萊為了培養他們的興趣愛好,送他們兩兄妹去學過一段時間的鋼琴,秦詞有幾天找他們玩見不到人就吵着說也要學琴,後面言漌耐不住性子棄了,倒是言漺,雖然一開始學得磕磕巴巴但好在堅持了下來。
“我記得這琴之前好像是放在外面的過道上的。”秦詞道。
言漺:“你沒記錯,不過後來姥姥覺得有點擋道,幾年前就挪到我房間了。”
秦詞摸了摸鋼琴的蓋布,發現居然一塵不染。
她突然技癢,覺得此時不戳兩下黑白琴鍵就渾身難受,所以秦詞輕輕把琴蓋推上去,準備給他露一手。
“欸,你寫到哪裡?”她道。
言漺轉着手裡的圓珠筆,“最後一個大題。”
他說的同時視線從卷子上偏開,轉移到剛才畫在一旁草稿紙上的受力分析。
“雖然我知道現在有點不合時宜,但......需不需要我給你來首舒緩的曲子發散發散思路?”秦詞道。
言漺的筆尖在草稿紙上晃悠,還不忘質疑:“你會彈?”
言漌棄了沒多久秦詞也跟着不學了,她與鋼琴的緣分就此打住。
“别的可能不行,但有一首我還是會的。”她道。
秦詞手輕輕搭在琴鍵上,抿着嘴唇,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下一秒,她砸出三個重音。
很激昂的開場。
然後漸弱,停頓了一兩秒,一副很專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