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馬德拉很快便放下了這點小糾結,因為獅子匠說明了他的來意:等朝聞道來找馬德拉問效率太慢,所以他親自來了——
“聽說你和殘陽做了交易?”他問,眼底是馬德拉熟悉非常的好奇與興味,那雙黃金的眼睛看過來,對馬德拉來說就像在照鏡子。
這個想法讓馬德拉一愣,神情逐漸被沉思替代,獅子匠看他點點頭,蓬松的發絲随着點頭的動作輕輕彈動。
“是這樣的,當時情況緊急。”馬德拉開口,嘴上說這隻是迫不得已,但面上卻沒什麼懊悔的情緒。他像是随随便便又好像認真道:“嗯……和司辰做交易也沒什麼不好的對吧?起碼大家都很恪守承諾。而我……”
青年攤開雙手,微微一笑,“并不如我想象裡那麼抵觸死亡——所有的門扉都應開啟,正如所有的生命都應終結,這也是一種勝利。隻不過我希望大家得到自己應有的結尾。”
通俗來講,在死之前好好活着。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有意思最好,因為馬德拉喜歡。
獅子匠聽懂了,就眨眨眼,哇哦了一聲,“你和朝聞道不太像。”
他這麼大一個塊頭杵在門口,聊天太顯眼了,馬德拉可以打包票普通人會把獅子匠自動忽略掉,那他一個人在門口自言自語豈不是顯得很神經病。
剛剛收到紮迦利消息的馬德拉心情确實不錯,這也讓他對下一個挑戰充滿了耐心,“或許?所以你——您來找我就是想問這個?”他禮貌道:“如果有别的想聊的,不如我們進來說?相信您對這間房子不算陌生。”
獅子匠沒有拒絕的道理,他再次變成了一頭獅子,肉墊踏在木地闆上,巨大且靈活,嗖地鑽了進去。
馬德拉聳聳肩,手指扒拉了兩下消息,然後皺起眉毛。
愛爾蘭:【你不是說今天那幾個小鬼會去訓練場嗎?人呢?】
愛爾蘭:【他們不會偷偷翹課了吧?】
蘿絲他們沒去?馬德拉在心裡思考着種種可能性,手上也沒閑着,立馬維護:【不可能,他們很乖的,你應該考慮是不是組織的訓練場的問題,難道最近訓練場沒有定期維修嗎?組織缺錢了?】
愛爾蘭立馬發來一串:【??????】
他歎為觀止:【之前琴酒說你溺愛小孩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這句話還挺真的,醒醒啊馬德拉!】
馬德拉不醒,他們家一直就是這樣的啊,小孩們不也長的很好嗎?教育方式不一樣,不可同家而語。
于是他熄滅手機屏,非常淡定地和大獅子一起來到客廳泡茶喝茶,閑聊,順手解決一下老父親的情感問題,然後打盹。
——天氣這麼好,不摸魚豈不是太可惜了。獅子匠甩着它的大尾巴,被鬃毛被陽光照的燦燦發亮,馬德拉占據了沙發的另一個角落,被陽光曬得像塊融化的軟糖。
教主的脾性非常對獅子匠的胃口,這點或許從他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已經初見端倪,大獅子發出一聲感歎,“當時他們制造你的時候我怎麼沒跟着參一手……”
馬德拉隻覺得你們司辰真的好怪,怎麼各個都想當爹當媽,但他是個有禮貌的凡人,沒有将這個失禮的問題問出口。随着獅子匠的話思考,還真讓他想出來了一個方法。
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宛若流體凝固般把背挺的筆直,獅子匠看他這樣,很給面子地撩起眼皮,豎起耳朵。
“至高無上的司辰,聽着,我有個絕妙的點子。”他嘴裡說着尊敬的話,獅子匠卻沒察覺到什麼敬畏之心,不過他也不在意這個,于是馬德拉接着說:“你為什麼不在其他曆史裡試試看呢?”
顯然他覺得自己身上再多點别的血統也不打緊,青年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将書籍中所看到的内容和盤托出:“曆史共有七重,兩重已經遺失……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司辰可以在其中穿梭,如果你真的想要當我生物學上的第二個爸爸——”
馬德拉覺得這話太怪了,他卡殼了一瞬,咳了兩聲,“雖然不理解為什麼,但我不抵觸,總之請便吧。”
獅子匠,“…………”
草,為什麼聽起來可行性很高的樣子。
大獅子慢慢坐了起來,胡須支棱,野獸的喉嚨裡發出兩聲咕哝,“這聽起來……”
馬德拉發尾尖尖翹起,像是撺掇大獅子威懾四方的狐狸,“很有意思吧!!”
獅子匠沒說話,但他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是的,這聽起來特别有意思。一旦成功,他就能一口氣看到赤杯,朝聞道,甚至上校的老朋友蟻母氣急敗壞的表情,怎麼想都是賺翻了……
理智的鍊條響動起來。
不,不不不,獅子匠搖了搖它的那顆碩大的獅子頭,忽然驚醒,把馬德拉撞回沙發軟墊裡面,在對方震驚又可憐兮兮的表情裡頂着一張獅子臉無比冷漠。
所有曆史都由漫宿諸司辰管轄,祂們裁定了何物能成為曆史,并将過去已成之事編織成了史籍,而曆史又有數以千計的分支……這都是為了将司辰們從互相毀滅對方的紛争中推離,祂們逐步敲定了正午世界的多重曆史,來使得祂們的不同意見得以同時被踐行。
意思是,無論分支有多少,司辰隻會有一個。他們站在分支的起點編撰着,如果馬德拉最後要飛升,那麼他會成為祂們中的一位——這就尴尬了,獅子匠能從哪個犄角旮旯再找到一個還未出生的馬德拉?
除非馬德拉不飛升,獅子匠甩着尾巴想,但這怎麼可能,朝聞道知道後不得瘋了……
所以這個心動提議隻能擱淺了,獅子匠大聲歎氣,“說點實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