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曜石般的瞳孔中,有一點光分外明亮,如同孤月高懸,和善且寒冷。紮迦利能察覺到自己身體的戰栗。
但月是太陽光輝的餘韻,怎麼會寒冷至此?紮迦利想了很久,發現自己隻是在剛才一瞬間被灼痛了。
紮迦利·韋克菲爾德,這個名字意為醒時之境。他總是遵循自己的理性,不論它引向何處。
這次經曆後,它或許将他引出防剿局,帶進了嚴寒的黎明。
馬德拉似乎非常樂于挖掘别人表象之下的東西,在紮迦利怔愣時他眼睛也不躲閃,隻是很新奇似的望着對方,似乎認定了剛才的話語洗去了一部分獵人的外在假象,露出了他真正的臉龐,而他此前還未見過。
半晌,紮迦利開口,“需要我做什麼?”
他的眼神裡流露出審視與好奇,“……正如防剿局所說,你不太一樣,學徒。”
這句話脫口而出,惹得馬德拉輕輕笑起來。
“做你該做的。”青年勾起嘴角,“獵人,你現在還沒辭職呢。”
。
記憶回籠。
紮迦利很認真地在思考,而後對着降谷零又重複了一遍,“我有我的節奏。”
降谷零,“……好,行。”他收拾好滿桌狼藉後看向馬德拉,表情隐忍,“你把他帶過來的意義是?”
不會就是為了看到衆人驚掉下巴的表情吧?以降谷零對馬德拉的了解程度,他覺得這人很有可能這麼做。
結果馬德拉給的理由居然額外充分,“紮迦利很厲害。”說着他扯了扯對方的衣袖,“神射手。”
降谷零的眉毛逐漸皺起來了,“雇傭兵?”
這人不會在以後被馬德拉推薦加入組織吧?降谷零由衷的希望組織不要再增添戰力了,語氣帶着微弱的抱怨。
“不是。”馬德拉不知道要怎麼和降谷零解釋防剿局,于是搬出來了紮迦利的上一份工作,“紮迦利之前是位特工,隸屬于MI6。”
降谷零,“………”
降谷零回過神,“他還不如是雇傭兵呢。”
蒼天啊,這位打八份工都不會皺一下眉毛的強人在心裡呐喊,組織都要變成卧底開會了,MI6加進來仿佛奶茶裡的一份新穎小料,随着吸管的攪動和大家融合在一起,他的意思是——
都亂成一鍋粥了,趁熱喝吧,還能咋地。
馬德拉聳聳肩,“是你問我的,我隻是回答問題。”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是列車的通行證,輕巧方便,且剛好擋住了他曾經和琴酒刻下的不死詛咒。在紮迦利的視角來看,馬德拉這番動作就像即将開始狩獵的前兆,褪掉阻礙自己的東西。
“你的手機響了。”他對降谷零說,然後視線又轉向紮迦利,問道:“我的茶呢?”
擺在馬德拉面前的茶水因為降谷零噴出的咖啡很明顯無法飲用,而他們又因為隐秘性沒有要求工作人員送上新的茶水,紮迦利瞟了一眼那杯早就被推到一邊的茶水,冷靜地将自己的遞給馬德拉。
他換得了馬德拉充滿興味的一笑,和一聲很輕的道謝。
降谷零從看到短信後表情就沒輕松過,他的手在摁鍵上敲敲打打,最後複雜地看了一眼馬德拉,“……你看上去很放松嘛。”
大家都知道馬德拉曾經是宮野志保的監護人,降谷零甚至還從諸伏景光口裡聽到過他幫馬德拉去實驗室接孩子的這種事情,而如今組織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已經叛逃的宮野志保的消息,要下達這個任務将她趕盡殺絕。
降谷零得到消息,組織似乎早就找到了一位能夠替代雪莉繼續進行研究的科學家。于是流落在外的雪莉便成為了不安定因素……boss怎麼可能同意實驗研究出來的成果流落在外。
或許最好的補救措施就是将擁有技術儲備的宮野志保悄無聲息地殺死,但降谷零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而且他不知道朗姆是從哪裡得到宮野志保在這座列車上的消息。
馬德拉似乎清楚,但他沒打算和降谷零解釋。在聽到對方的問題後隻是意有所指開口,“她的監護權現在歸朗姆了。”
不算熱烈的陽光從車窗探進來,将他深色的眼瞳點亮一部分,看起來像是在燃燒。
馬德拉笑了笑,“所以朗姆怎麼可能會下達【殺死宮野志保】這種任務——他或許會要求你活捉,但不可能是殺死,波本,”
那雙燃燒着火苗的眼睛看着他,“你被誰騙了?”
降谷零隻感覺頭皮炸起。
他和馬德拉對那個騙子的姓名心知肚明。
恰好此時琴酒回來了,攜帶着尼古丁的味道和寒風的冷冽氣息。
他的視線并未在其餘二人身上逗留,“貝爾摩德不對勁。”殺手直截了當道:“注意她。”
這句話是對兩個人說的。
。
一刻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