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遇到各種變故，才會變成如今這副孩童模樣。”

想必秋月白自己也無法接受，不然也就不會今日連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都不敢了。但其實慕峥嵘根本不在乎跟誰決鬥，反正在他心裡，秋月白是親手殺了他弟弟的人，而倦收天是導緻慕潇韓走上不歸路的初衷，這兩個人任何一個死了，都是對他弟弟最大的告慰。

*

意琦行匡扶正道的天命結束之後，便去了煙都遺址，畢竟當初戰雲界墜落導緻一族盡滅的兇手就是古陵逝煙。聽說古陵逝煙作惡多端最後死于他徒弟宮無後之手。畢竟沒親眼看到，意琦行就是來檢驗一下消息真僞，他在煙都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迹，便又去了煙都新址，曾經的菊花台，現在被涼守宮一手改造成歡喜煙家民宿。

不過同樣沒什麼發現，正當他以為古陵逝煙真死了的時候，卻在半路上收到一封飛信。不知寄信人是誰，信上卻說古陵逝煙還活着，線索正指向煙都的另一個人—澹台無竹。

另一邊，自從一劍風徽身死之後，黑罪孔雀天天惦記着怎麼把人複活。就在他去煙都幫太夫醫治失魂的六筆丹青之時，從涼守宮那裡得知四奇觀皆是從元生造化球中所化，同為四奇觀之人，也許造化球會對一劍風徽的複活有幫助。

但是涼守宮卻說造化早随着大宗師的死下落不明，終歸是有了希望，正當黑罪孔雀思忖着該從何處着手尋找造化球的時候，同樣一封未署名的飛信，指明了古陵逝煙沒有死，線索就在澹台無竹身上。

信紙遇水則化，剛從歡喜煙家出來，就有指向性這麼明顯的信，黑罪孔雀心中有了想法，卻并不聲張，隻尋澹台無竹去了。

不同的兩件事，不同的兩個人，為了各自的打算找上澹台無竹隻為逼問出古陵逝煙下落，看似巧合，卻又好似有人在暗中操控這一切。

*

永旭之巅，

原無鄉單手托腮，另一隻手無聊的在石桌上點着。隻見他正對着的空地上，倦收天正面色沉着的打拳，另一邊，秋小月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個蒲團，坐在上邊打坐。

好家夥，都是傷員啊。

“難得看你不是在演練劍訣，如何？同東君一決之後，讓你開始醉心内家拳法了嗎？

不過你内傷未愈，還是不要動武的好。要我備茶嗎？”

倦收天一個轉身，背對原無鄉，然後繼續出拳。

……

原無鄉看不下去了，起身去阻止。一個出拳一個格擋，兩人短暫的交手。被迫停下來的倦收天淡然的收回拳頭。

“雖收斂，傲氣不減。我欣喜你未變，也憂傷你不變。”

倦收天重新化出拂塵搭在肩上，顧左右而言他。

“演武導氣也是一種療傷方式。”

“剛才那一拳已經透露你埋藏已久的心思，上次在煙雨斜陽，你沒說出口的話，今日你願意說了嗎？”

“說了好讓你再費心勸我嗎？有很多事情不是說放就放說忘就忘。”

一旁存在感極低的秋小月動了動耳朵，保持着姿勢沒動，心思卻活絡了起來。是說當初南北分家的時候，兩位師兄是被迫害的挺慘，不過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去，而這一切都是拜那位掌教所賜。

唉，這麼看來月無缺是最聰明的，看事情不對頭，早早帶着丹青他們跑路了。可惜了她那時候被暗算死的早，月無缺和夢丹青搬家的時候也不在，就此失了聯絡。

卻聽原無鄉歎了口氣。

“南北道真的恩恩怨怨，你總是放不下，忘不了。”

秋小月心裡同樣跟着歎氣，這誰能忘。

倦收天深深地看了原無鄉一眼。

“我忘不了的，是你犧牲雙臂救我的恩情。”

“當共患難的這份無悔，被你解讀成恩情，我就知道這段友誼才是折磨你的主因。”

明明已經過去很久，但是在戰場上被砍斷雙手那一幕，卻永遠定格在了兩人的記憶深處。倦收天是因為原無鄉舍命救他，感動的。原無鄉則是因為，心中始終存有一絲疑慮。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隐晦的看了一眼秋小月的方向。

便聽倦收天又道。“我們的共患難，是屬于道真一脈尚未分裂時的回憶。”

原無鄉也跟着回憶起來，語氣更添幾分惆怅。

“是命運的捉弄，讓道真分立南北，是命運的捉弄，讓葛仙川含恨而亡。你才會背起名劍展開了大戰南宗的血路，是命運的捉弄，讓你在最後一關遇上我。”

原無鄉話音剛落，突然聽到背後傳來咔嚓一聲，兩人驚疑不定的同時回頭去看，隻見秋小月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而那方敦厚的石桌已經缺了一角，罪魁禍首的秋小月手裡還捏着一塊碎塊。

倦收天和原無鄉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問道。

“你沒事吧？”

将手裡的石頭往後一抛，秋小月撓頭，觸發關鍵詞了。

“沒什麼，隻不過聽你們說起過往，心裡酸酸的。”

原無鄉笑了笑。

“都過去了，隻有倦收天總是拿這件事困住自己，不過倒有些慶幸你後來一直沒在宗内，隻留下些當初南北沒有分立時的美好記憶就夠了。”

美好嗎？不見得，秋小月走到他們近處，仰起頭，

“那若是有一天，你們發現一直以來認定的事，看中的人，包括所有了解到的真相都是假的，會怎樣？”

“嗯？此話何意？”

秋小月說這話時神色極為認真，透穿她的瞳孔，仿佛能看到她長大後的樣子。原無鄉剛想追問，卻聽一聲急切的通報，一名僧人滿頭大汗的登上永旭之巅，對着幾人雙掌合十鞠躬後，道出了沐靈山被說太歲所殺的消息，來永旭之巅是想請倦收天主持公道報仇呢。

那名僧人報完信就離開了，原無鄉看向秋小月。

“你認識那名說太歲？”

秋小月搖搖頭。

“不是很熟啦，但就那次短暫相處來看，說太歲并不像是會濫殺無辜之人，可沐靈山又實在死的不明不白。”

“這件事必須查清楚。”倦收天也認真起來。

原無鄉不想讓他帶傷行動，便立馬主動包攬活。

“那就由我打頭陣，去找說太歲，将此事查個明白。”

倦收天卻不想退讓。

“沐靈山是與我共同破除塵世暗夜的戰友，我要親自處理。”

但原無鄉豈會由他。

“你是我的戰友，我替你去，不準拒絕。”

說罷拍拍他的肩膀扭頭就走，直接不給倦收天拒絕的機會。

秋小月左右扭頭來回的看了看兩人，然後飛快的對倦收天道。

“突然想到我也有事要離開一陣子，師兄你在這乖乖呆着不要亂跑哦！”

說罷便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無鄉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