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在苦境遊曆聽聞慕潇韓死訊之後就去了篁翠東風,誰知卻不見湘君屍體,問了留守的人才得知衆人都去了永旭之巅。
湘君死因他亦有所耳聞,擔心雙方沖突加劇,造成更深一步的道玄與道真之間的内鬥,他又連忙去了永旭之巅。
然而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之前隻是聽聞死訊,可一到永旭之巅,慕潇韓的屍體就在地上躺着,道玄這邊的人看起來還有些狼狽。
莫非已經動過手了?蒼憂心忡忡,看來自己還是來的晚了點。
“北芳秀,松間雲鶴,蒼在此有禮了。”
“弦首來了,弦首一定也是為湘君主持公道而來的。”
衆人情緒有些激動。
秋月白正要開口,突然眼前一晃,一道金燦燦的身影擋在了她身前将她遮了個嚴實。
她愣神了一下,卻聽倦收天冷聲道。
“六弦之首,你也是問罪而來嗎?”
在倦收天看來,師妹絕不會無緣無故殺人,慕潇韓人品敗壞,一定做下了什麼讓人所不能忍的事。若是道玄之人今日真因此問罪,那他也不介意将他們得罪到底。
原來是在維護自己,是因為蒼比起其他人分量要更高嗎?
秋月白輕輕呼了口氣,忍不住回憶起過去在滄海雲坪的時候。那時候大家無聊了經常找樂子,一對一的比武膩了,就以兩兩或是三三組隊的方式比試。
她其實很喜歡這種組隊方式,并且跟師兄和原無鄉屬于固定搭檔十分有默契,原無鄉聲稱他們三個打遍道真上下無敵手。其餘人很不服,但每每又被打的很服。
每次倦收天必定提着劍沖在最前面,秋月白一邊摸魚一邊不斷的的往地上下生太極,演武場上空還回蕩着原無鄉一聲聲充滿惡趣味的‘窮’。
此時往往還伴随着對面師兄們激烈的争吵,一對一打不過她們。逐個擊破的話,到底是先揍欠欠的原無鄉,還是先把礙事的秋月白揪出來。然而最終問題還是會回歸原點,就是如何打倒最抗揍的倦收天。
想着過往種種,秋月白眼中溢出一抹笑意。
不對,又走神了,眼底笑意褪去,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對面之人。
蒼看了眼地上的屍體,仿佛預見了不可避免的内鬥,他微微一聲歎息,聲音和心情同樣沉重。
“蒼隻為一個結果而來,蒼要的是事情的真相。如果沒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那麼此事将會變得很難收場,我想這個結果也不是北芳秀樂見。”
倦收天也不是很買賬。
“倦收天要護之人,誰也不能傷其分毫。”
真是不好搞,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蒼隻好轉移一下話題。
“暫息雷霆吧北芳秀,在此之前,我想先檢查一下湘君屍體。”
聽到這,秋月白心道總算有人提出了個最清醒也最理智的問題。其他人吵了這麼久,都是為了湘君,也沒想着先給他們湘君的屍體從地上撿起來。
“當然可以。”
秋月白站了出來,面對倦收天的擔憂,她拍拍對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是慕潇韓的屍體在地上擺着有點埋汰了,她擡手以内力催發地氣,慕潇韓身下地塊瞬間拔高三尺。
蒼沉默了一瞬,秋月白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弦首請。”
蒼雖然是道境之人,但在苦境道門亦有威望。秋月白聽過他的事迹,傳言中這位弦首為人莊重正直,且他們玄宗修的是仙道,人也是十分的超凡脫俗。
蒼沒有多說什麼,走上前去仔細一查看,但見屍體上萦繞劍氣雜亂,他便了然于心了。
見他不語,秋月白主動開口十分坦率道。
“弦首,如你所見,人的确是我所殺。”
她話一落,道玄與二十八洞天的代表立馬又開始進行言語攻擊。
蒼氣息一斂,先制止了他們,然後看向秋月白。
“事有蹊跷,敢問道友,湘君死于哪一招之下?”
被問起殺招,秋月白也不含糊,伸出右手,内力在掌心凝結,形成一道氣劍,随即旋掌拍向隔壁山頭。氣劍瞬間一化三,隻聽得轟隆巨響,山崩石裂。
“此乃功法純陽決,此招名為三才化生。”
純陽決下分兩心法,紫霞和太虛,不過這就沒必要跟他們解釋的那麼清楚了。
“弦首!秋月白嚣張至此,還有什麼好問的,按照道律,應該先将她關押五十年,讓她為行兇一事忏悔!”
登天跨喊的超大聲。
“我看誰敢!”倦收天語氣一冷,不善的盯着他們。
“在永旭之巅放肆,真當我們道真一脈沒人了嗎!”齋玉髓怒道。
秋月白出劍,印證了蒼的猜想,他連忙開口緩和氛圍。
“諸位冷靜,請聽蒼一言。
湘君身上雖有純陽劍訣餘勁,但導緻全身經脈盡斷而亡的關鍵,卻是由内而外的千道劍傷。兩者手法不一,若秋月白真有意行兇,如此未免曲折。”
道真這邊衆人臉色稍有緩和,然而其餘人卻很不滿。
“弦首你莫非要為她開脫?說不定這是故意讓湘君受盡折磨而死的手法。”
沒想到蒼一眼就看穿了其中關竅,果真很有實力,秋月白心道。
蒼說的是事實,那日她還未曾真正動殺,慕潇韓就倒地身亡,死的太輕易,這讓她懷有疑慮。事後檢查也發現了屍體上的蹊跷。
那一天如果她沒有阻攔,慕潇韓的目的地是永旭之巅,那麼真正針對的是誰就顯而易見了,慕潇韓不過就是逆海崇帆的棄子,是他們針對道門内鬥而設的局。
還能趁機轉移倦收天的注意力,讓他不再對逆海崇帆下手。
雖然這一石二鳥之計被她無意間插足,但還真讓他們成功了。
逆海崇帆一個小小的陰謀就能把他們所有人吊死。不對,這樣來說,已經算是陽謀了。這群人壓根就不帶腦子思考的,上趕着被人當槍使。
思及此,她攤了攤手無奈道。
“弦首,智商水平不在一條線上,想要帶動他們的腦子去思考,很難。”
秋月白無視對面吃人的視線對蒼道。
“關于慕潇韓殺妻叛道,當年道脈逆亂背後的真相,弦首想知道答案嗎?”
蒼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秋月白也不賣關子。
“一切真相皆在二十八洞天道脈之源内。”
“這又與道脈之源有何關系?”蒼不解。
“關系非常之大,近期洞天道脈又有種種不安穩的迹象就是證明。弦首也屬道玄一脈,可否請你來做這個公證人,免得到時有人說我是故弄玄虛。”
蒼雖然不知道秋月白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颔首表示認同。
“如此,蒼願往一觀。”
聽到道脈之源,二十八洞天的人反應了一會,不知反應到了哪裡,忽然又炸毛了。
“道脈?近期道脈确實有變故,是有人惡意毀壞,你知道的這麼清楚,還不會那人就是你吧!秋月白!!”
繼殺害湘君之後又多了一項罪名,毀壞道脈,這更加是關乎自己利益的大事,洞天修者們肉眼可見的更加憤怒了。
秋月白:……
她稍顯迷惘,愣了幾秒,才問道。
“什麼叫毀壞道脈?
合着這麼幾天過去了,你們一直以為道脈新的亂子是因為我留的劍陣?”
她環視一圈,看着他們敢怒不敢言和事實就是如此的表情,氣笑了。
“說你們蠢,你們還真的一點聰明都不沾啊。”
“道友……”蒼捏着拂塵欲言又止,表情頗為無奈。
秋月白冷哼一聲,面色不虞道。
“多說無益,現在就去道脈,你們,把慕潇韓的屍體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