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縷被蘇艾領着,到劇組外的車子前,依舊是同一輛車,車内隻有陳清韫一個人。
他因該是在工作,身上穿着剪裁得體的灰色西裝,身體慵懶的靠後,手裡正翻着iPad。
“找我幹嘛?”
陳清韫偏了偏頭,示意車座扶手台上的飯盒,飯盒上還有熟悉的錢氏菜 Logo。
孟繁縷一時有些驚訝,本來就是為難人的玩笑話,卻還真被他弄來了。
“真把人廚子弄到這了?”
“吃嗎?”
孟繁縷點頭。
“吃就閉嘴。”
她難得扮乖,擡手在唇前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因為穿着戲服,示意車裡的男人拉她一把。
陳清韫愣了半晌才伸手,隔着厚重的衣袖,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拉進車裡。她手腕纖細,像是或者什麼樹枝一樣,稍微用力,就會被折斷。
等她坐正,寬大的戲服占了後排大半的位置。似乎她發現陳清韫的出神,擡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麼?”
男人搖頭,隻是即便隔着衣物,人與人相接觸的溫度,觸覺,感官,都久久不能忘卻,他摩擦着指腹,試圖忘記這種感覺。
孟繁縷目光落在飯盒上,打開飯盒,飯香味竄進她的鼻間,她吃了一口,似想到什麼,問:“你今天請劇組的就是錢氏?”
“恩。”陳清韫掀了掀眼皮,按下心中的異常,回應着。或許真感受到了她好奇的目光,才解釋:“我專門借的錢氏的廚子。”
“借?怎麼借的?”
陳清韫如實回答:“錢夠多就可以。”
這話話糙理不糙,對孟繁縷算得上好事,吃着想了很久都沒有吃上的味道。她難得和顔悅色:“你今天都沒看上熱鬧,我們劇組女一和王遊吵起來了。”
話落,孟繁縷等着男人的反應,可對方隻是淡淡的聽着。話已出口,她隻好又說:“可惜你來打斷了。”
聽着她話裡濃重的可惜味道,男人終于有了反應:“可惜?敢情我還來錯了?”
孟繁縷:“不是,是來早了。”
“我就不該來,讓你餓死。”
“我餓不死,會自己找吃的。”
“呵。”
“開個玩笑嘛,陳總。”她說着就要上手,給人順順氣。可手還沒碰上衣角,就被男人提前閃開。
看着僵在半空中的手,孟繁縷聯想到先前男人的反應,陳清韫薄唇微張想要解釋,女生卻先回過神來:“懂,不喜歡和人接觸。”
畢竟越金貴的人越有些小毛病。
男人頓住,到底是沒有停在這個話題:“劇組怎麼樣?”
“還不錯。”孟繁縷說到這輕笑:“如果陳總天天來送飯就好了。”
她之前在劇組做替身的時候,吃過劇組的飯。雖然還能吃,但也算不上好吃,和錢氏一對比,差距還是大。
男人修長的手指放在車扶手上,評價道:“得寸進尺。”
“沒呀,不是你說的捧我,現在翻臉不認人了。”
“我還不知道,你以為的捧,還管衣食住行?”
陳清韫好整以瑕的看着她:“況且孟小姐也說過,不需要我的。”
孟繁縷:“那也是你求我好吧?你把我照顧好,指不定我就同意了。”
“是同意,還是到了卸磨殺驢。”
自己的小算盤被捅破,孟繁縷皺着眉,随後埋頭扒拉着飯盒裡的飯,小聲反駁着:“怎麼這麼污蔑我。”
男人見着孟繁縷心虛的模樣,反問:“不是嗎?”
孟繁縷是孟家這一輩獨女,從小就是一副大小姐做派,和李霁禾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眼下離家出走,學會了點忍氣吞聲。
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有事就喜歡裝乖,沒事就擺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子。
“我現在這種困境,你得負責。”
陳清韫冷笑:“我負責?”
孟繁縷:“不是嗎?”
“誰不知道孟大小姐年年都鬧離家出走,年年都得怪我?”
孟繁縷氣的都沒了胃口,她仰頭:“你從小就這麼讨厭,你就是嫉妒我。”
“孟繁縷,你說說,我嫉妒你什麼?”
“當然是,我能讨人喜歡。”
陳清韫的身份微妙,母親魏疏萍和父親陳豫在大學相戀,可兩人志向不同,婚後很快出現了分歧。
父親再娶,又有個弟弟。因為早産,對此魏疏萍芥蒂的很,總覺得是在兩人還沒有離婚前就有的。因為這個,她似乎在争一口氣,想着不能叫陳清韫落下别人,對他管教嚴格,甚至不能讓他錯一步。
孟繁縷有見過魏疏萍和陳清韫相處,很難想象這是一對母子。
這話有點戳着人家肺管子,出口後孟繁縷就後悔了。見着男人隻是冷着臉,她讪笑:“不提這個。”
陳清韫沒在搭話,孟繁縷隻好湊上前。
“陳清韫我想喝水。”
水遞過來,她又說:“打不開。”
陳清韫為她打開,又遞回去。
孟繁縷:“陳清韫…”
“孟繁縷,是不是我還要喂你?”
她拿水的手一頓:“這倒不用。”
說罷,她擡了擡下巴,解釋說:“就是袖子太長了,不好吃飯。”
陳清韫掃了一眼身旁的女生,目光對視。她的瞳孔倒映着栗色,星星點點的。
到底是拒絕不了,他認命的垂眸幫孟繁縷把袖子挽起來,衣袖層層。孟繁縷看着男人的動作,兩人持續隔得很近,車窗外的陽光照進車内,映的人分明。
男人此時背着光,光點落在他的身上,發絲和輪廓都成了金黃色。
她的視線放在了他的臉上,眉眼标準端正,典型的東方骨像,他将是吸收明亮的光,膚色像一塊淨白的瓷器,皮膚好的讓孟繁縷羨慕。
“你平時護膚嗎?”
話題突然跳轉到這,陳清韫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有時想撬開孟繁縷的腦袋看看,到底是裝了什麼。
雖然這麼想,但他還是回答:“洗面奶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