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們妄想抽取我的術式,将這份看似神技的能力歸為己用……】
不同時空的畫面發生奇異的交疊,月見眼前的升降台面漸漸滲出了鮮血。她仿佛看到幸子站在台上被當成觀賞的異類,那無助的眼神,顫抖的身體,以及那些看台下人們冷漠甚至帶着嘲笑的目光。
一切都仿佛身臨其境,令人絕望。
“伊藤先生……”
月見的聲音冷得仿佛能凝結空氣,顫抖着,面對那個走上看台的男人。他從一側的陰影中推出一個移動貨櫃,臉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
她面無表情地問道:“你這裡……是不是藏有一把能夠吸收他人術式的咒具?”
“谷川小姐,你是如何得知我一直在尋找這個的?”男人似乎毫無戒備,随手從一堆普通的武器中取出一把短刀,然後跳下展台,像是在炫耀自己那可笑的身段。
他走到月見面前,将手中的短刀展示給面色蒼白的她觀賞:“我已經被騙了好幾次,麻煩谷川小姐幫我鑒定一下,它是否真的擁有你所描述的力量。”
“……你一直在尋找這把咒具,究竟想要做什麼?”月見雖然不清楚它的真實能力,但她能感覺到這把短刀附着的詛咒,是她能感受到的,這裡所有詛咒的總和。
男人輕蔑地笑了一聲,如獲至寶般,高興地收回了咒具。
“看來這把的确是貨真價實的咒具,沒有被那些騙子又一次騙走我的錢,真是太好了。”
“佐藤先生——”月見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擁有财富和權勢,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從小生活在奢華之中,一直将這個信念視為至理,直到遇見咒術師這個群體。”男人失神地望向看台,仿佛看到了堕落天使向他伸展羽翼。
“和随時能施展神技的咒術師相比,普通人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所以……你想通過這把咒具獲得‘神力’。”
“這是我多年前年少輕狂的執念,”男人笑着說,“坦白告訴你,在經手了無數個赝品的過程中,我甚至考慮過尋找一些弱勢的野生術師來試驗這把咒具的效果。”
果然……
月見頓時感到胸口悶熱,透不過氣。過去的回憶如千斤頂壓在她身上,她連伸手掙脫它的勇氣都沒有。
所以……幸子被迫成為詛咒師,是因為這個俱樂部的會員,是因為這個男人……
想到這個事實,月見不禁渾身顫抖。炎熱的三伏天裡,她甚至能聞到滲出的汗水散發出血腥的氣味。
“但我沒有這麼做。”伊藤先生及時的否認,恰逢其時地拉回了神志瀕臨崩潰的月見。
……
她漸漸清醒地認知到,她根本無法對這條世界線裡的人做任何審判。
幸子被救了下來,無論她曾經經曆了什麼,那都是第二次世界線的故事。而在這個世界線裡,伊藤先生沒有犯罪,不必為此負責,而幸子也沒有那段可怕的記憶,她在硝子身邊開心地長大。
可是……她谷川月見一人記得所有。
她記得幸子死前無望的後悔呓語,她記得自己殺死幸子時沉痛的悲泣,她記得她對将幸子逼成詛咒師的壞人深入地獄的憎恨。過往的一切,在世界線發生改變後卻更加清晰淩厲。
隻有她一人需要在記憶錯亂的邊緣尋找生路。此刻,她竟有些慶幸。
“伊藤先生……”回歸真實後,月見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試探地問道:“如果這把咒具真的擁有你所期盼的力量,你打算怎麼做?”
“如果是真正的寶物,自然要高價賣給咒術界的那些老古董了。”男人不置可否地笑了:“年輕時總有瘋狂的一面,但比起‘神明也要奔波打工’的人生,做個享受生活的普通人也沒什麼不好。”
随着伊藤先生的話語落下,月見也及時調整好了情緒。然而就在這時,她敏銳地捕獲到到從他們剛剛進入的暗門裡逐漸走來的腳步聲。
機敏地取下随身攜帶的細劍,利落地揭開咒符,她的視線随着某個逼近他們的人影愈發警惕。
“怎麼了,谷川小姐?”
伊藤先生看到月見警惕的動作,循着她的視線望向暗門的方向,這才注意到一名身着五條袈裟的黑發男人正向他們走來。
他的臉上挂着慈祥的笑容,舉止優雅,完全符合伊藤心中神明的形象。但那慈悲笑容的背後,卻隐藏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危險氣息。他走來的每一步,都帶着一種不可抗拒的壓迫感。
月見的心跳如同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牽引,猛烈而急促地跳動。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恐懼在她體内蔓延,她的直覺告訴她,面前這個男人非同小可。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了昏暗的光線。眼前的男人,與她在高專影音室裡無意中發現,已經泛了黃的舊照片裡的其中一個男孩的形象重疊。
月見确認,這是那個她在過去兩次時間線裡都不曾正面交手的,但對過去的硝子以及五條老師都有着重要意義的男人。
特級詛咒師———夏油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