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與之定定看着于階白:“當年之事,你我立場不同,無對錯之辯。”
于階白一挑眉:“所以呢?你那好師父死了嗎?”
許與之的眉頭緊皺:“你父親之死非我師尊…”
他伸手想抓住于階白,可人影一動,白色衣袖如水般流過指尖,清瘦高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青石階梯上。
極天宗宗主人高馬大,此刻卻在三長老面前哭成了個兩百斤的孩子,“是我辦事不力,我應該跟着一起去的。我徒弟沒了,昭師兄的親傳弟子也沒了,我以死謝罪都不足惜啊!”
他急急沖向書桌後,嘴裡念念有詞,“我還是先把遺書寫好吧,阿芸修為雖次,但為人玲珑心巧,門主這個位置......”
三長老的嘴角抽了抽,“你倒也不必如此着急。”
一道疾風将宗主的筆從中削斷,墨汁在宣紙上濺了一片,污了剛寫三句的遺書。
于階白瞟了眼把剛自己龐大身軀塞進書桌下的男人,“别藏了,那麼大個,也不嫌丢臉。”
他走近,輕輕在書桌上敲了兩下,“張隕四,出來。”
極天宗宗主摸摸索索地從下面爬了出來,眼裡還包着泡淚,委委屈屈立在三長老旁邊,“我錯了。”
記憶中浮現出一些讓人頭疼的畫面,二米壯漢迎風撒熱淚的畫面着實讓人惡寒。于階白揉了下眉心,“好歹是一宗之主了,能不能改一改遇事就哭的習慣,人還沒死,用不着你來哭喪。”
張隕四用力一吸鼻涕,一把握住于階白的手,“師兄的意思是所有人都還活着。”
于階白收回自己的手,面對比自己高一個頭的人,他仰頭道:“應該是被困在了某處。”
張隕四掏出粉色小花手絹擦了擦眼角:“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無雪劍走進來,他對屋内三人微微颔首:“我來商議北海之事。”
極天宗宗主不知道什麼時候藏起來那條小粉手絹,嚴肅點頭道:“有勞無雪尊者了。”
幾人圍着四方茶桌坐下,這個位置怎麼坐都很尴尬,最後于階白面無表情地坐在了許與之的對面。
牽扯到舊事,原主的情緒就會不自主地産生波動,但經曆幾次後于階白也習慣了。現在看着許與之的臉,倒也能壓抑住那股上湧的憤怒,泰然自若地把對方當空氣。
許與之喝了口茶,看了于階白一眼後說:“我和宗主已前去村莊和那片海域查看過,妖氣很重,但找不到妖的痕迹。”
三長老蔥白的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杯壁,“妖氣範圍是多廣?”
許與之擡眸看向她,“我所感應到的是,整片海域。”
三長老指尖動作一頓,那張總是帶着笑的臉罕見浮現出了嚴肅,“總不能整片海都成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