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值增加3。”
一人一統瞬間凝滞,眼前挂滿問号,我們警告他什麼了?
于階白兩步跟上,掩下那點慌張,拉住了安格斯的胳膊,“我從沒這樣想過。”
安格斯低着頭,沉默而堅決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一言不發地朝前走去。
系統的藍線抖成了一團亂麻,“說了不要欺負他的,你長記性了嗎?”
于階白沒空和它争,問道:“目前任務進度報一下,謝謝。”
系統沒好氣道:“82%,我看了這麼多任務案例,你是第一個倒着做的。”
于階白感到了一絲理虧,隻好威脅它:“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兩是一起的吧?”
系統的藍線警覺地抖了一下,但最後它還是不忘放句狠話,“你對我犯的錯我是不會忘記的,003。”
藍線最後一抖,消失在于階白的眼前。
外面的集市正是熱鬧,穿着古怪的人在表演節目,低級香辛料的氣味在四周彌漫。
于階白拉住了安格斯的手腕,“現在人很多,一起走比較安全。”
安格斯最後還是任由于階白抓住了自己,但是他能感受到,心底那股再也無法抑制的焦灼。
他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地下集市通常也是小偷強盜和殺人犯的彙聚地,他們有自己的判定标準,随時磨着刀準備揮向人群中的肥羊。
一個小乞丐從角落竄出,鬼叫着沖向了安格斯。正心煩意亂的安格斯一時不察,差點被那個孩子撞到。
他的黑色兜帽被撞了下來,金色的發披散開,露出纖白柔美的一張臉。
站在街邊的混混對着安格斯吹了一聲長長的口哨。
于階白快速将人拉進了自己的懷中,給他帶上了兜帽。
但視線很快從四面八方射來,幾乎将他們完全包圍,有幾個男人不聲不響地開始順着人群向他們移動。
安格斯意識到自己一時的粗心造成了一個嚴重的錯誤,握緊了藏在袖子裡的匕首,認真嚴肅地看向于階白:“我會盡量攔住他們。”
看着安格斯護住自己的姿态,于階白眼神柔和下來,握住了那截清瘦的腕骨,“謝謝,親愛的。但這并不是你現在需要考慮的事。”
安格斯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兜帽下的紫色眼睛死死盯住了人群中最高的那個刀疤男人。
男人對他露出了個十足殘忍的笑,“小婊子。”
但人群仍在喧鬧,笑聲不絕于耳。穿着紅裙的吉蔔賽女人撞了于階白一下,給他抛了一個火辣的媚眼。
“我是阿亞,或許…”
“諸位,晚上好!”似曾相識的中年人聲音突兀的從高處傳來,躁動的人群轉眼安靜了下來。
刀疤男人遺憾地看了眼安格斯,然後不耐煩地望向了高處。
安格斯循聲看去,望見了前不久才告别過的中年男人。
男人也在人群中準确地捕捉到了于階白和安格斯的身影,禮貌地朝兩人一颔首,便繼續高聲道:“每次的集市日都是很好的日子,現在是非常時期,國王不希望出現任何不好的事。”
刀疤男人人吹了一聲哨,“殺人算嗎?反正我們這兒也總是死人。”
中年男人警告他:“今天,不要有任何流血事件,這是國王的原話。”
中年人最後禮貌地鞠了一躬,但因為沒經過專業的禮儀訓練,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請繼續跳舞,嗑藥吧,各位。”
安格斯聽到了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的歎息聲,紅裙子的阿亞惋惜地虛指了下于階白,随後便身姿搖曳地離去。
人群又恢複了開始的狀态,但那些如影随形的目光依然不甘的萦繞着兩人。
危機解除了,安格斯為自己剛剛貿然出頭的行為感到懊惱,那一點都不聰明,像個十八歲的蠢貨。
于階白用指腹摩挲安格斯手腕上突出的骨頭,“好了,我們回家吧。”
安格斯小聲地嗯了聲,兩人逆着人流向外走去。
“有人還跟着我們。”安格斯突然反手拉住了于階白的袖角。
于階白笑了一聲,“沒關系,是國王的人。”
安格斯抿緊唇不再言語,他希望自己是個将一切掌握在手裡的成熟男人,可今天的一切都事與願違。
他迫切地想伸手撈水裡的月亮,卻隻攪渾了一灘池水。
兩人都一肚子的問題和不安。
于階白正絞盡腦汁哄孩子,正想着要送房還是送地,視線跟着思緒亂飄,最後落在了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攤上。
攤主是個包着鮮豔頭巾的棕皮膚女人,淡淡看了于階白一眼:“護身符五個銀币一個,接受了神祝福的五個金币一個。”
于階白指尖彈出一塊黃金,“隻有這個,可以嗎?”
攤主平靜地收起了金子,“你可以選兩個。”
貪婪的目光彙聚過來,安格斯的表情更不自在了,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握住了匕首。
于階白并不在意那些狡猾的老鼠,拍了下安格斯的手背,繼續興味盎然地看着眼前的商品。
他最後拿起了一串剔透的紫水晶,嘴角挂着十足的笑意把它戴在了安格斯的手腕上。
“像你的眼睛,很漂亮。”
安格斯收回手,垂下的寬大袖擺擋住了手腕,“謝謝。”
女人突然道:“那串水晶五個金币,附贈一個護身符。”她打開自己的彩色頭巾,露出一頭亂糟糟的複雜編發,從左側取下一個醜陋的小木雕遞給了于階白。
于階白捏在指尖看了它一眼,禮貌地同女人倒了謝:“謝謝。”
繁雜的聲音全部被抛在了身後,淩晨的寂靜街道不斷向前延伸。
安格斯提着油燈落後于階白一步,長袖擺順着他的步伐起伏,浮動間有微光從他的手腕溢出。
回到莊園已經淩晨許久—
月光從窗外落進,一層銀色裹上了安格斯的發,混合着呈現出一種冷灰的冰冷質感。他注視着自己的手腕許久,低頭吻住了那串手鍊。
在新帝登基之前,還有最後一件大事要解決,皇帝需要下葬。
暮年的皇帝已經成了完全的瞎子,做出了很多無禮且愚蠢的行為。
但因為上一輩的努力加上他年輕時還算過得去,那麼多離譜的行為也因為得到了及時幹預而沒有造成嚴重後果。
所以,借着老皇帝最後尚能蔽體的一點聲名,這場葬禮将會辦得無比隆重,他不止屬于皇帝,也屬于監牢裡還在惴惴不安的貴族們。
一切都按照安排有條不紊地進行着,貴族們已經提前在門口挂上了象征懷念的白色鸢尾,普通居民也穿上了黑色的衣服作為喪袍。
整座皇城仿佛在進行一場奇怪的裝扮禮,衆人扮作參加葬禮的賓客,等待着遲遲不出現的棺椁。
對于另一部分人來說,這更像個殊死一搏的信号。
那晚過後的生活對安格斯而言并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變化,除了手上那個價值五個金币的水晶串,但他從來不會在于階白面前戴它。
但剛剛,一個突然沖出來的小混蛋搶走了正在巡邏的安格斯的手串。他對着穿着得體的青年做了個嘲笑的鬼臉,随後嬉皮笑臉地鑽進了隐秘的小巷。
安格斯踏進了這條屬于“國王”的小巷,巷子的盡頭是一條死路,半大的少年正倚在牆壁等他,指尖還轉着一條紫水晶的手串。
安格斯站在了他的面前,“還給我。”
少年擡眼懶洋洋看向了他,伸出了另一隻手,“你得守我們的規矩,知道吧。”
安格斯也伸出了手,他摘下象征騎士身份的白手套,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少年先是疑惑地一皺眉,然後疼得大叫起來,“放手,你這個瘋子,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