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柩大張旗鼓進城,皇家的旗幟蒙在華麗的棺椁上,道路兩旁被士兵把守,貴族們站在城門口迎風垂淚。
皇帝唯一的真兒子則面無表情地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唯一的弟弟跟在兒子後面,溫和面容上挂着不明顯的悲傷。
皇帝和公主的靈柩被送進冰庫保存,親王跟着二皇子進了皇帝的書房。
兩人隔着寬大的書桌對視,最終親王彎下腰,向二皇子行了禮,“殿下,我有事情向你禀報。”
“說。”
“關于謀反的事,我要舉報薩沙伯爵以及一幹人等。”
二皇子身子前傾,雙手搭在了桌前,像隻蓄勢待發的豹子,目光沉沉:“說。”
再次擡頭的親王已經收起眼中那點不甘,恢複了他一貫的溫和模樣,聰明如他,已經找準了自己的定位。
在聽親王彙報的過程中,二皇子的表情愈發嚴肅,眼中聚集的殺意也越來越濃。
偌大的書房裡無比寂靜,過了許久,二皇子終于下令,“叔叔也很累了,先回去吧,”
随即,二皇子拉響桌上的鈴铛。親王舒了一口氣,他的後背已經冷汗涔涔,頂着二皇子充滿壓迫性的目光行了禮,慢慢開始移動腳步退出這華貴的房間。
内侍和離去的親王交錯而過,“殿下,有什麼吩咐?”
終于等到大門在身後關緊,親王深深看了眼身後的大門,有種賭對了的劫後餘生感。
在親王主動投下這顆石子之後,王城的波瀾被徹底掀起。幾天之間,許多人被投入獄中,不少小貴族更是被直接剝奪爵位。
大貴族們以為抛棄了依附于自己的小貴族便可以保全自己,甚至有人還在做着換王的春秋大夢。
他們太過于自負,對自己的身份地位也太過自信,他們低估了自己的對手,甚至以為最差的境遇不過是懷柔政策或者被消減爵位。
因此在密謀反叛的時候他們也相當大膽,薩沙伯爵舉着煙筒坐在親王的旁邊,是一貫目中無人的姿态。
他憤慨地拍響了椅子扶手,“天啊,殿下!那個無知的小孩兒竟然想越過你去繼位,這簡直是帝國莫大的羞恥。”
旁邊大腹便便的另一位公爵立即附和道:“是啊,殿下,你才是最适合那個位置的人。”
親王此刻非常想擦擦自己頭上不存在的冷汗,他第一次無比慶幸,自己沒被權力迷惑頭腦,知道命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他打馬虎眼地回道:“奧古斯特是哥哥唯一的孩子。”
“那又怎樣。”下首一個人十分不屑,他的眼中充滿野心,直勾勾地盯着親王:“隻要殿下願意,我們全部會是你的助力。”
薩沙伯爵激動地又一拍桌子,“是的,安亞先生在帝都還有一隊五百人的傭兵,隻要能夠帶進宮,我們就能拿下那個狂妄自大的小子!”
親王握緊了手邊的扶手,手心已經滲出冷汗,暗暗詛咒起了那個把他當餌,自己卻不出現的混賬小子。
沒錯,那小子就和他那非親生的爹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廳内的笑聲越發的肆意,安格斯看了眼天上的月亮,覺得是時候了。他伸手敲響了門,沒有人應答,他便不厭其煩地繼續規律敲擊着。
終于,房間裡的聲音停止了。
“不是說了别來随便打擾嗎?”靠近門邊的一個小貴族嘟嚷着過來開門。
看見門外眉目精緻的貴族青年,他沒好氣道:“這裡不需要傭......”
安格斯身後的克萊爾瞬間竄出,一腳踹開了門,小貴族被門闆扇到在了地上,在他痛呼之際,一群身披盔甲的騎士闖進了房間。
“你們是什麼人?”有貴族不滿地問。
大廳裡亂糟糟的,騎士們迅速制住了這些毫無反抗力的貴族,克萊爾在旁指揮着,“把這些人全部帶走。”
被綁住的薩沙伯爵劇烈地掙紮了起來,“我是個伯爵,我旁邊的是親王,你們擅自闖入,這是違法的。”
安格斯淡淡看了他一眼,“伯爵,你犯了叛國罪,這可是死罪。”
綁了伯爵的騎士正要去綁親王,被安格斯擡手制止,“親王是我們自己人。”
騎士立刻收回了手,轉而兇神惡煞地盯着薩沙伯爵。
薩沙難以置信地看着親王,尖叫道:“你這個叛徒!”
尖銳的叫聲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一瞬間,親王幾乎成了全場的焦點。
但安格斯仿佛故意為之,他十分尊敬地将親王從座位上扶了下來,還不忘安慰親王,“感謝殿下孤身冒險,很抱歉我們沒能及時趕來。”
頂着一張一向溫柔可親的面龐,親王差點就要大罵出口。
沒錯,這小王八蛋在害他。最開始也是他向哈迪奇那家夥提議讓自己來作餌。
但安格斯就這樣笑着将他扶了出去,仿佛他真的非常尊敬親王。
有人抱着死也要一起死的決心大叫道:“親王是同盟,他和我們一樣!”
安格斯給了看守那人的騎士一個眼神,騎士會意,一個劍柄把那人敲暈了。
安格斯環顧一周,冷冷道:“污蔑帝國唯一的親王殿下,罪加一等。”
之前還用谄媚目光看親王的貴族們已然變得怨毒,他們的眼神如果能夠實質化,親王已經漏成篩子了。
親王想掙脫安格斯的手,卻被牢牢握着,安格斯還對他露出一個你放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