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要開工的頭一天,周若是終于離開了劇組。前一晚的放肆方式于階白不想再提。他在床上攤着,鎖骨下方盡是青紅的齒痕。
他自言自語道:“看來make love和惡意值下降沒什麼必然聯系,不然我早就飛升了。”
近幾個月總是沉默的系統有些一言難盡道:“你以為你在雙修嗎?”
于階白佯裝驚訝:“喲,你死去又活來了?”
系統:......好賤。
作為頂級AI,它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情緒不穩定,它的每一次出現都是有目的的。
它咳了一聲,問道:“我掃描過原主的所有記憶,并沒有發現孤兒院許願這一項,判定存在行為偏差,請宿主做出合理解釋。”
于階白一挑眉,好家夥,感情在這裡等着抓他把柄。要是答不好就黃牌警告,是吧?
“嗯。”于階白笑了聲,“那是我自己的記憶,我小時候在孤兒院老是睡那個發黴角落。”
他笑得天真又邪氣,“我當時最大的願望是孤兒院被一把火燒掉,我去當真孤兒。”
于階白翻了個身,歎氣道:“結果沒想到打工這麼多年,還是連一個發黴的角落都買不起。”
系統聽完,藍線抖了兩下,“判定為宿主和原主記憶出現混差,已調整,不予上報。”
末了,它又安慰于階白:“沒關系,003,人隻要努力,總有還完錢的一天的。”
003冷哼了一聲,下床的時候腿軟了一下。
拍戲的日子就像于階白以前打工的日子,無聊但也不那麼無聊。
白桔梗倒是每日不落早上八點準時送到酒店,于階白開始還有閑情逸緻修修花刺,最後堆得實多,把他自己都快給腌入味了。他就沒那麼多閑心去管,助理隻好三天來收一次花,一邊收,一邊詛咒這些可惡的恩愛情侶。
遠在首都的周若是打了個噴嚏,從堆積的文件中擡起頭望向窗外,洋洋灑灑的雪飄落而下。
第一場初雪落下,周若是想起相隔兩千公裡的小愛人。南方的城市不會有雪,第一年的這個時候沒能在一起似乎有點遺憾。
扯起嘴角笑了下,周若是自嘲起了自己不合時宜的多愁善感,反正他們還有歲歲朝朝,這一點小遺憾又有什麼所謂呢?
不過倒是可以拿這件事去給人挖坑。
兩千公裡外的某劇組,于階白打了個冷顫,從助理手裡接過手機,才發現今天是立冬了。正想着B城會不會下雪,導演就打斷了他的思緒,“小林,過來對一下戲。”
于階白小跑着過去,見他到位,導演點頭道,“我看看你的下一場戲。”
在電影裡于階白扮演一個殺人犯,因為成長環境的原因,沒接受過正常人的教育。喜歡就去搶,搶不到就毀掉,和這個世界的相處方式就像一場貓鼠遊戲,他樂此不疲地扮演着獵人和被追逐者的角色。
用導演的話來說,于階白身上偶爾露出的那種天真又乖戾的氣質,這才是他和這個角色的适配之處。
這場戲NG了十幾次,導演反複強調出的氛圍感兩人一直沒有。
第十八次,女主角說完台詞,于階白盯着自己的道具刀走起了神。
他想起自己以前做任務的那把刀,要長一些,刺進那些東西胸前時會帶出跳動的光點。
于階白擡眼笑了下,想起自己應該說台詞了,抱着又重來一遍的心态念完了那句話。
女主一臉蒼白的接上,導演終于拍掌道:“好了!”
于階白和女主對視一眼,兩人均是松了口氣。
導演拍了拍于階白的肩膀,“小林啊,你就是要找準這個狀态。”
“你是一個正常的變态,所以你要發自内心地認同自己,沉浸其中,那個笑就非常的好,非常的符合角色心理狀态。”
于階白壓住抖動的嘴角:不,導演,我隻是走了個神,那個笑是在自嘲。
等到這座南方城市也能看見黃葉時,于階白的戲也拍完了,趕回B市那天剛好是舊曆的小年。
周若是在出口等着他,于階白拖着行李箱小跑過去。兩人擁抱後,周若是接過行李箱,将于階白的手放進了大衣口袋,兩人并肩随着人流離開機場。
正是過年期間,夜晚也還熱鬧。
瑞雪兆豐年,透過車窗看見街邊堆疊的白和窗戶上鮮明的紅,捉不住的畫面從于階白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刺目的紅,似乎能夠将人灼傷。于階白忍不住敲了敲額頭,視線回到寬廣的道路上。
自從開始做這個破任務後,腦子裡就總閃現些奇怪的東西,估計是那該死的連接機器有問題,回去之後他要投訴那些後勤部的蠢貨。
“在看什麼?”周若是打轉方向盤,車拐上了兩人熟悉的路。
于階白趴在車窗邊,露出小半張雪白的臉,頭也不回道:“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