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沒什麼大事,就是普通的風寒感冒,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醫生又量了下她的體溫,讓身旁跟着的護士給她吊上新配的藥,囑咐道:“不過最近是流感高發期,還是要多注意,最好不要生病。”
“謝謝醫生,麻煩你們了。”粟禾由衷地感謝道。
“不客氣,應該的。”醫生習以為常道。
等醫生和護士出去後,粟禾趕緊把悶在被窩裡的胥詠冰撈出來,“對不起啊,我也是一時心急……你還好吧?有沒有悶壞?”
胥詠冰探出頭後,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粟禾,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粟禾思考了幾秒才明白胥詠冰話裡的意思,“你又多想了是不是?我這是習慣使然,工作中多說‘謝謝’和‘對不起’,處理事情會方便許多。對你說‘對不起’并不是和你生分,隻是脫口而出的習慣用語。不過幸好你說出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又因為什麼不開心。我以後盡量改,但改不過來也别怪我!”
“嗯。”胥詠冰終于不再糾結這件事,轉而想起另一件事,“張媽和你說了什麼?”
粟禾好不容易輕松的心情又變得沉重無比。
“慈心道長給你的信,可以給我看看嗎?”
“被我燒了。”胥詠冰不留餘地道。
粟禾追問:“那她在信中說了什麼?”
“……”胥詠冰不想回答,她穿好衣服剛下床,可巧,張媽敲響了病房門。胥詠冰去開門,張媽拎着飯盒過來:“小小姐,粟小姐,我給你們做了山藥排骨粥,快起來吃點吧?”
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後來粟禾再問,胥詠冰幹脆就不答,甚至還會生硬地轉移話題。每每粟禾想對胥詠冰發脾氣時,都隻能偃旗息鼓。因為她一想到張媽的話,那股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經此一事,粟禾發現一個規律:胥詠冰不想說的事,金箍棒也撬不開她那張嘴。
小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天後,粟禾與胥詠冰就都回到研究所繼續上班。
本以為剛把課題申請下來就沒什麼大事,辦公室裡的人都很輕松。誰知下午,所裡便召集全部研究員,開了個緊急會議。
“H省自今年開年以來,一場雨都還沒下過。由于過度幹旱,H省的國有柑橘園不出意外地爆發了黃蜘蛛病蟲害。昨日中央派了一批專家過去,但他們搭乘的專機失聯了,很可能已經遇害,目前消息尚在封鎖中。對于那些失聯的同行,我們深感惋惜,但H省柑橘園的事情還需要大家共同面對。”所長深深鞠了一躬。
随後她又道:“根據中央指示,現在需要研究所調出4名研究人員,赴H省處理柑橘園的病蟲害,願意去的同志請下班前聯系我。”
所長散會後,大家都沒有立即回自己的辦公室。
會議室裡很久都沒聲音,衆人都愁眉不展,氣氛凝滞半晌。有一女聲哀歎着打破沉寂:“我倒是想去,可是萬一路上又遇到飛機失聯,我的家裡人要怎麼辦?”
有人起頭,會議室裡逐漸熱鬧起來,但讨論的話題依舊沉重,并無太多人接話。
“哎!這次的任務可不好接啊……”
“是啊……”
“我也想去,可我有這心沒這力啊,你們也不是不知道,我到研究所幾年,什麼成果也沒有,去了也白搭。”
唉聲歎氣中,隻有零星幾道聲音蹦出來,話裡話外都是動搖不定,拿不出章程。
“粟禾,你會去的,對嗎?”
回辦公室的路上,胥詠冰突然叫住她。
粟禾點點頭,朝她笑道:“放心,我會平安回來。”昨天飛機失聯定是因為沒有防備,這一次肯定會安排更多安保人員,必定不會再出事,她相信國家。
“我也要去。”胥詠冰道。
粟禾第一反應是拒絕:“不行!你的身體——”
“粟禾,我不是在請求。”胥詠冰打斷她。
胥詠冰的身體因為那年寒冬落水,已經傷到了根本。即使她有慈心道長給的護身符,這些年也一直沒停過藥。粟禾有理有據地勸道:“詠冰,H省那邊需要的是能下地的人,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長時間在太陽底下曬。”
“我可以下地!”胥詠冰固執道。
粟禾有些生氣:“你能不能為我想一想?我們過去是忙工作的,你要是生病了誰來照顧你?”
誰知胥詠冰比她更生氣:“粟禾,我過去也是忙工作的,你是不是覺得我隻是因為舍不得你才想跟着一起去?是,我不否認有這個原因。但更多的是,我現在也是研究所的一份子,我也想為H省出一份力!”
粟禾半天說不出話來。
良久,她低聲道:“抱歉,是我狹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