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覺得應該沒人會再提起來。
黑瞎子即便嘴上偶爾說幾句不入耳的怪話,卻也不會給李壞找麻煩。
張起靈是鋸嘴葫蘆,可以忽略。
吳邪壓根沒臉皮講出來吧。
經過一番思索與自我說服,李壞覺得安全了。
張海樓可以脾氣很大,不能違抗一點,也可以脾氣很小,笑鬧幾句就好,一切全看心情如何。
在見到他之前,李壞也不能完全下定論,但至少現在心安了。
身邊靠着的張海俠已經沉思一會,仿佛睡着了。
在李壞真覺得他是聽故事聽困了的時候,他突然說:“燎祭、沉祭、瘗埋。火燒、沉水、土埋。這三者常常一起舉行,古代以農業為重點,君王會祭祀掌控風雲雷電等自然現象的氣象神、管理河流的河神、以及山川和農事的地神。”
張海俠道:“我有點好奇。那個女人是特意挑選雷雨天在樓上點燃了自己,還是她真的如猜測的一樣,是被雷劈了。但不排除她可能有以自身為祭品的想法。古人相信燎祭的青煙能夠飄到天上神的居住地,可以送上禮物,然後傳達他們的想法。這個顯然是特别的重點,否則也不會最後由她作為。”
李壞聽他分析了幾句,想起來在杭州院子裡的那一晚也是下了大雨,雷聲特别響亮。
張海俠突然又說:“這件事還沒有結束。黑瞎子應該有一些東西沒告訴你。”
當然不止一些,要黑瞎子把全身的秘密全抖出來,那可太要命了。更可能的是他壓根說不完,也不知道得說多少。
而且李壞沒有那種非要知底的好奇心。
他說:“朋友之間也有一些不能互相告訴的秘密。”
張海俠于是輕輕笑了一聲:“你是否也想隐瞞我一些事?”
李壞立即說:“我能瞞什麼,你那麼聰明,什麼想不到?你要知道,你就問,直接說,别讓我猜,我是猜不到。”
“話太多了,好運。”張海俠說。
李壞閉嘴了。
張海俠繼續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候也不好幫你瞞着他。你也不想看見海樓火冒三丈吧?”
他說着就翻了身,果然發現李壞已經悄悄朝床裡側牆那邊縮過去了。
張海俠熟練地半壓住他,挾抱他的脊背,手掌攔到腰腹上。發絲的觸感似乎劃過了面龐,帶來一絲癢意。
“别動了,會冷。”
張海俠知道這是李壞心虛的反應。
“我又不會阻攔你交朋友,隻要......别交到壞朋友?你在怕什麼?你是做了不聽話的事情?好運?”
他問得太多了。
李壞覺得抱得有點緊,身體稍稍動了一下,張海俠卻完全貼了過來。
他的鼻子碰到了李壞的後頸,随着呼吸的氣流,李壞能感覺他嗅聞的遊移動作,時不時還有些發涼的觸碰感覺。
“好運。”張海俠又喊了聲,語氣沒有催促的意思。
李壞很難對張海俠說謊,但緊張攥住毯子的手居然也被捏住了。指頭相扣,不留一點縫隙,身體還貼這麼近,不會是在算他的心跳聲吧?
他拖拖拉拉地說:“是做了壞事。”
“然後呢?你被誰騙了?”
誰能騙我?誰做的壞事能是被人騙?李壞想,所有人都是選擇性地自說自話罷了,聽不懂就是聽不懂。
但張海俠得不到回答,身體貼得更近,李壞能感覺到他繃緊的狀态,帶着有熱的溫度。如果不是在床上,李壞都覺得他是處在要和敵人打架的情況。
李壞無法繼續認真思考,即便知道張海俠似乎有點緊張,但他心裡也緊張。有點搞笑,兩個人都在緊張,可他笑不出來。
這一瞬間腦海裡似乎閃過了很多畫面,零零散散。不等李壞抓住一點思緒,他就聽到張海俠啞了的聲音。
張海俠的話說得很漂亮,但比之更動人的是真心。
他說過很多讨巧的話,唯獨今晚,先于言語出來的是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