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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無言之言、無知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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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層中流竄着金色的雷電,間歇照亮漆黑天邊一角。不多時暴雨再次刷洗下來,如箭般從狂亂舞動的密林濃蔭間隙中射出,擊打到地面上的一切物體上。

人有人道,是在樹林的陰影下面,而蛇有蛇路,就在樹冠上。人擡頭不見蛇,蛇卻能低頭見到人,伺機發動攻擊。

李壞便以一種刁鑽的姿勢趴在樹葉中窺視,身體壓倒的枝幹如繃緊的弓弦般顫動,斷斷續續發出危險的動靜。他一路走來,身上也是破了點皮流了些血,但基本都是沒被衣物遮住的皮膚被各種植物割蹭出來的,眼下已經隻剩淺淺的痕迹。

可衣物又吸飽了水,變得沉重不少,挑選的樹枝漸漸有些承受不了重壓,向下彎倒,他感受到枝幹即将斷裂的趨勢,無聲垂眼去看樹下的人。

一個、兩個……五個,逐一數過,似乎都到齊了。理智告訴他要下去與朋友彙合,但他的身體卻沒有動。

一條小蛇從他的靴子上蜿蜒而過,手腕粗細,它支起赤紅雞冠的腦袋,開始圈着腿攀爬,李壞小腿上沒被護住的部位就有了些被擠壓的感覺。

他擡起手,蛇很快繞到臂膀上,又圍着李壞的脖子轉了一圈,無論是冰冷的鱗片伸縮擴斂,還是它肌肉用力時的起伏,摩擦到脖頸上的觸感都非常清晰。它吐着蛇信,發出了人般幽怨的一聲歎息。

李壞默默吞咽了口涼氣,偏過頭來一點,凝視近在咫尺的赤紅蛇頭,還有那隻暗黃色的蛇瞳。

他不需要知道太多原因。

他隻要明白該如何做,就足夠了。

無數道即将彙聚到綠洲最低處的溪流從四面八方奔流而來。在閃電之下的雨幕映照出白茫一片,時明時暗,雨聲如瀑,與雷鳴并行。兩條樹蟒交錯橫移,攀附高大的枝頭,暗金色的鱗片泛着幽幽冷光,飛濺一片落雨。

張起靈手上沒有黑金古刀,身上也疑似負傷了,雨下得大,但那股血的氣味對李壞而言仍然很明顯。也幸虧雨大,沖淡了那股味道。

他仰頭站在所有人前面,注視着樹蔭上的東西,神色微不可見有了些變化。

或許是因為李壞在高處,居高臨下俯視他時,更覺得那點情緒變化格外明顯。

小哥在疑惑什麼?

李壞錯覺與他對視上了,但他的目光焦點并沒有停留,似乎是在巡視。

張起靈身後是舉着木/倉、嚴陣以待的潘子。李壞還看見了被護在後面的胖子、吳邪還有阿甯。

而在這種情況下,曾經一閃而過的“西王母”出現在摔得七葷八素的胖子眼前,他大叫出聲,皮球般打了個溜圓的滾又快速起身,這聲音在大雨中也算不得響亮。

胖子情緒緊繃,就要立即動手,然而吼到半道,又從披散白發下看見一張被雨水打濕了的熟悉面龐,眼睫翹着滑落的水珠,睫毛掩不住的那對剔透的眼珠子裡的瞳孔縮細得不成人樣,在閃電的光亮下格外有邪性。

“我操!”

王胖子簡直吓一大跳,手腳都差點不知道該怎麼用,他忍不住立即粗暴搓了一把臉,是不是這雨太大了整得劈頭蓋臉的,又電閃雷鳴晃眼睛,所以他沒看清兒?

“好運?!”

但眼前還是毫無變化,一張白過頭的人臉,若不是看樣貌還有幾分熟悉,然後看出來是李壞,他大概已經一拳砸過去了。

“還真是你——”

胖子了然,量吳邪那小子也沒那個膽兒蒙人,難道他确實沒看錯?可這幅情形,胖子也不敢完全放下心來,屬實是太奇怪了。

這時,他又發現好運沒有應聲,沒有回答他。甚至眼珠兒都不帶動的。

李壞沒在意胖子的疑惑與警惕。他也不關注張起靈潘子那邊的戰況,他知道自己的狀态很奇怪,莫名其妙執着于一件事。

即便李壞的初衷不是如此,但現在也已經變了,哪怕李常樂所言有假。

輕得聽不清的聲音很含糊,在雨聲中又更是不明顯,他一直對胖子重複一個詞,非常固執。

胖子覺得這可能很重要,極力辨認,又靠近幾步,他終于聽清楚了。

李壞在說:“……粽子。”

什麼粽子?這裡還能有粽子?

胖子聞言警惕加深,下意識飛速左瞟右瞧,疑心也更重了,他再去看這張被雨水沖得發白的臉上也沒有一點神情,面部肌肉似乎非常僵硬,面無表情的,完全沒有一點好運平時的溫和和氣,反而鬼氣森森,邪性至極,帶着一股子妖魅的氣質,他瞧着還覺得像是個死人。

身體都藏在樹蔭裡,除了長長的白發與露出的臉,甚至于面目也晦暗不清。像是個釣魚用的餌兒。

不過這白色可真好看……

胖子一想,更是有些如臨大敵。他環顧四周,發現站起身的阿甯正死死盯着前方。

前方情況不算好。

風雨嘈雜,一時半會胖子居然不知道該往哪看。

李壞不知道他的想法,認真繼續道:“紅豆要泡過,和做粽子的糯米一樣。”

“嗯……嗯嗯??”

胖子頓時覺得自己想差了,他收回視線,但立時汗也冒出來了:“什麼意思?好運?你這是哪個意思?”

不是現在要求他做粽子吧?

胖子都有些傻眼了,卻看見李壞的腳下……壓根看不清楚,隻是他覺得那個位置是腳下,也可能是身體上。那裡似乎蠕動着什麼東西,讓他身上一陣惡寒。

這是什麼東西?總不能是八爪魚吧?

他忍不住問:“你這什麼情況?”

李壞卻沒理會胖子的表情變動,他像是沒聽到這句話一樣,直接略過了胖子的疑問,繼續說:“鹽、花椒粉、菜籽油适量。這些和紅豆、糯米一起攪勻了。”

那邊的兩人還在與大蛇對峙,已經大打出手,隻是一瞬間,潘子就被卷了起來,騰飛到半空中去。胖子覺得也不能再繼續和李壞瞎扯淡了,他招呼幾聲,連忙上前,和阿甯去拖拽被張起靈踹飛後像是摔傻了的吳邪。

李壞的聲音卻還飄在他的耳邊,幽幽地說:“你知道怎麼做粽子,它隻是用料不一樣。”

這聲音靠得太近。胖子下意識回了個頭,卻發現李壞的臉仍然在那個位置一動不動,他睜眼閉口,隻是安靜地看着胖子,嘴唇沒有張開,那聲音是從哪來的?

這個方向也不對啊!

胖子心裡頭發毛,明白這件事确實不對勁,卻沒時間去思考,他立馬轉頭繼續和阿甯拖着吳邪跑,還催促了好運幾聲。

吳邪被他們拖拽着,一同奔跑起來,冷不丁聽到胖子的喊聲,他的表情有些奇怪起來。

“你明白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想法,吳邪下意識也跟着看去。雨水冷冷直往臉上打,他下意識閉了閉眼,又去看,樹冠上一片黑色的濃蔭,吳邪什麼都沒有看見,也沒有找到想看見的人。

“知道知道!我可太知道了!這是偏鹹口的吧,微微泛甜,然後麻香濃郁——可你不是跟那個甯小妞隊伍裡的人回去了麼?你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胖子喘着大氣回頭,他顯然比吳邪更清楚發生了什麼,隻是這一看,他也愣了一下:“人呢?怎麼不見了?”

“什麼人?”

阿甯聞言,也表情奇異地看了胖子一眼,她和吳邪對視,兩人的神色不禁嚴肅,但胖子卻覺得雨水的聲音中夾雜着其他東西的聲響,渾然不覺地繼續嘀嘀咕咕。

“好運啊!之前小吳不說看見他了麼?”

吳邪警惕着四周情況,皺眉道:“他……黑眼鏡說好運有事先走了。我當時應該隻是眼花了……”

他的語氣不肯定,顯然也有懷疑。

眼前這幕像是見了鬼,可自始至終李壞都沒有完全出現在他們面前。

但情況不容吳邪多想,三人在樹冠下閃躲之際,兩條成了精般的樹蟒越發瘋狂起來,潘子受了傷,小哥也早有負傷,幾人且戰且退,都明白這不能繼續在這裡耗下去了。

李壞躲在樹冠裡,他的行動也受了蛇蟒的影響,變得有些困難。但在這種危機時刻,他一邊在樹冠上追着他們,一邊卻走神了。

小一點的那條樹蟒頻頻轉頭,支着身子在雨中吞吐蛇信,蛇身在林中打了個旋,扭着換了個方向,又隐沒在黑暗裡。

李壞惦記的粽子并不是含有深意的那種東西,隻是單純的食物。在西沙那邊的時候,張起靈吳邪還有胖子,這幾個人裡面,隻有胖子對他的口味表示了肯定。

他一直把這事兒記在心裡,現在不說,李壞怕會忘記。但胖子似乎沒理解他的意思。

胖子倒是覺得眼前危機四伏,不說氣氛詭異和這個好運是不是真的,他這些話的語氣聽起來也實在是不吉利。這個時候說這些,就跟報遺言似的。待到明年今日,來我墳頭上給我帶一盤這樣的菜的感覺。

李壞自然不知其意,他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地在樹冠裡行走,慢一拍才又拉拽手中光滑的蛇尾巴,尾巴尖從手心裡溜走,它咯咯幾聲笑起來。

也許是笑吧,有點像青蛙,又有點像雞叫,然後怪蛇用和他完全一樣的聲音輕輕對胖子說:“你明白了嗎?”

語調十分平穩。

李壞十分悠然地想,除開他的聲音,這種咯咯咯的聲音是否也是對誰的聲音的模仿?

狂奔的胖子第一個受到了驚吓。

林間垂下的小蛇,如同美杜莎的長發一般——這群相較大蟒而言的小蛇,一條條對他們發出聲音。

是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哪怕對李壞不算熟悉的阿甯也聽出來了。她環顧四周的人,發現身旁的人也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粽子……”

這道幽涼的聲音無限盤旋,似乎能傳到很遠的地方。

“什麼東西?!”阿甯驚叫了一聲,避開垂到眼前,幾乎落到她臉上的彎曲蛇身,隻見到一個蛇般的黑影發出古怪的聲音。

“胖子,紅豆。”

呲着牙的蛇緩慢縮了回去。

阿甯愕然,幾人立即看向胖子,吳邪喘着氣擠了幾個字出來:“怎麼回事?胖子?”

胖子臉都皺起來了,也盡是迷茫。他大聲喊道:“别看我啊!我能解釋什麼啊就解釋?!”

垂下的細蛇吐着蛇信,發出輕輕的人聲。

“花椒油。”

這一刻仿佛萬籁俱寂,又或者雷鳴電閃停得恰到好處,張起靈和潘子閃身過去,它又抖了抖身子,仿佛炸毛一樣頭冠聳立,快速回縮,又極其哀怨凄厲地尖叫了一聲:“張起——張茲烏!”

吳邪從來沒有聽到過李壞用這麼尖銳的聲音說話。

張起靈毫無所動,一群人腳下不停,氣喘噓噓,盡管需要避開時不時吐出李壞聲音的蛇,卻都忍不住想看小哥什麼反應,隻可惜烏漆嘛黑的,實在辨别不出什麼情緒來。

窸窣的聲響很密集,猶如雨林裡的樹枝全在共振。

林間群蛇的速度很快。

但其中一條樹蟒沒有追擊胖子他們,而是向李壞追來了。這正是他想看見的。

李壞停下來,在最後一道閃電照亮夜空時,看見了它流着血水的一隻眼睛。暗金色的蟒蜷縮在樹枝上,緩慢蠕動,蛇信高頻率地吐出用于汲取空氣中的信息。

他沒有動,看着蟒慢吞吞地攀爬過來,大腿粗細的蛇身纏得樹幹搖搖晃晃,吐舌的速度越來越快。

一股腥臭味越來越近,哪怕雨水也沖刷不掉。

蟒伸着腦袋想靠近李壞的肩膀,他便一動不動,等待了片刻,直到它的下颌試探性要放上來摩擦。

李壞拍拍它的下巴,樹蟒立即翻落了下去,在爛泥地裡翻打滾起來,它試圖咬住什麼,纏住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赤紅的小蛇紛紛圍繞過來,如一片深色的血肉紅毯,好奇般地支着頭看它獨自快樂。

不過這種事情對于它來說也隻是本能,毫無快樂可言。

在李壞帶着樹蟒到達和李若琴待過的山洞之前,怪蛇成群結隊送來了禮物。一具溫熱的還未完全死去的屍體,一張熟悉的女人面龐,于是李壞停下了腳步。

一種遲來的恐懼籠罩了他。

如果不去做些什麼,李壞一定會後悔的。

死亡是什麼,無夢的黑暗鋪天蓋地襲來?或者是不會結束的深眠?如果還能醒來,那确實能比作一次短暫的入睡。

一個人問:“她有什麼獨特之處?”

沒有任何獨特之處,隻是因為這個時間點,她出現在了李壞面前。

在這個時候,這種獨特的時候,無論是誰,他都無法丢下對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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