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走開有一會了,“黑眼鏡”也對他擺擺手,離開了。吳邪出帳篷的時候隻看見忙碌的阿甯。也不是隻有她在忙,周圍還有許多人,甚至看見了幾個在雲頂天宮裡熟悉了的家夥。
應該說是隻有迷茫的吳邪不忙。
夜幕一片漆黑,但是駐紮的這片地熱火朝天。
吳邪心裡裝了很多事,無論是身上揣着陳文錦的筆記,還是不久前的四姑娘山之行。
李壞失蹤的消息傳到他耳中已經過了很久。吳邪從長白山返回後陪着吳三省在吉林住院,這老小子和他鬥智鬥勇,所以準備聯系李壞的想法也一拖再拖。好在最後苦心也沒白費,他總算是得到了點回答。
張起靈當時讓吳邪幫忙帶的書,算是臨終囑托嗎?至少那個情形,吳邪确實是有點這麼想的,好好一人,怎麼找死,甚至小哥還笑了一下,雖然此時吳邪回憶起來隻覺得有一絲詭異的幽默。
沒想到吧,這才多久,張起靈已經又從青銅門裡出來了。
他搔搔腦袋,無言歎息。
還有那裝了标着寄件人署名張起靈的兩盤老式錄像帶的郵件,是從青海的格爾木寄來的。
吳三省醒來後,吳邪是成功獲得了一些疑惑的解答,但因此也有了更多的問題。這些事情勉強也算是先了結了一部分,至于另外的疑惑,是在一次同學聚會結束後出現的,他原先不打算繼續探知,因為那會推翻三叔的一些回答。
吳邪已經很累了,暫且不想思考是不是又被吳三省騙了的事情,這時,他準備聯系好運,才得知口信沒傳達到——吳邪有事離開的那個消息。所以李壞不知道他離開的緣由,同時當天,李壞在吳山居門口被人綁走了。王盟的手機也不幸遇難,請求報銷。
那段時間吳三省手下的局勢很亂,當然也不隻是他,反正牽連甚廣,總之沒有足夠的人手去找人。吳邪起先沒聯想到這個方面,但三叔出院前卻讓人告知他應當不是這個因素,是有人進來渾水摸魚了。
帶話的夥計道:“三爺說這事兒他也不攔着你。小三爺,三爺知道你是肯定想去找人的,你也隻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找。話兒他先撂在這了,四姑娘山那地方是絕對找不着好運。”
“然後呢?”吳邪才不聽這些車轱辘話,立刻反問:“三叔他沒說讓我去哪找?總不能是他把人藏起來了吧?”
夥計自然說不知道,有事先走了,小三爺别為難我了。說完就溜了,生怕被吳邪抓住。
吳邪确實隻想得到四姑娘山這個地方,因為意外去長白山之前,他和李壞談過這裡。
吳邪最後是四月份和大奎一起去的,大奎此前和潘子去過,甚至也獨行去過四姑娘山,但隻有一點,大奎在四姑娘山那片地兒迷過路,現在提起還心有戚戚。
三叔的态度其實有點含糊,似乎也在表明李壞的消失是一種不令人擔心的事情,可既然他不透露更多消息,吳邪還是認為應該去四姑娘山看看情況,找一找有沒有線索。
這一去,就不得了。好運的家疑似被兩個惡霸鄰居入侵了,一個帶着金絲邊眼鏡,斯文敗類模樣,笑嘻嘻的,一個穿着藏袍,擡手就招了條蛇撲上來咬人。作态比主人還主人。
吳邪壓根兒沒想到會有這茬,那年輕人一擺臂,什麼東西就從他眼前閃過,壓根沒看清蛇長什麼樣,隻覺得胳膊突然一痛,還是大奎驚恐叫了幾聲,吳邪才反應過來。
他被蛇咬了,毒得生了幻覺,眼前發花,躺倒在地,最後的記憶隻有大奎哭天喊地然後被塞了破抹布的嗚嗚嚎叫。
幻覺之事暫且不提,說起來更是情緒複雜。吳邪不知道是這個驅蛇人和好運認識,還是單純他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不是晚上,但總之是做了個癔夢。
好在這倆人也不是想殺人,吳邪醒後發現居然還被解了蛇毒。大奎隻覺得此地不可久留,他上次來的時候可沒這麼多幺蛾子事,可出村沒幾步,兩人又被一個陌生壯漢攔住,說幫忙帶句話。
好運住的這地方也算是荒山野嶺,壓根沒有人走的道兒,天知道此人是怎麼出現的,和之前的兩個鄰居一樣離奇。這麼一想,吳邪知道他和大奎也很離譜。
雖然身材高大,膚色偏深,但此人面貌很正,是很得老百姓信任的那種正派樣貌,五官俊朗,有種君子之風,不像是會偷襲的小人。吳邪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這人和之前那兩個人一夥兒的呢?思考幾秒,他也清楚是不是一夥兒都不妨礙他和大奎打不過他們。
可大約聊了幾句,吳邪得知這個男人叫做張天下,家裡在陝西那邊開了個小動物園,此行是來尋仇的。
吳邪明明沒心虛,也控制不住讪笑幾聲:“尋誰的仇啊?他犯了什麼錯?”
張天下也呵呵一笑,很是爽朗:“說了不怕你笑話。這是之前有事出遠門遇上人了,我那時去臨沂出差……”
但這人所說的内容聽起來确實像笑話,聽着聽着,尴尬之餘吳邪更尴尬地發現,他似乎在記憶裡找到了對應之人。
啊?啊?
天呐,吳邪開始冒汗了,對方可是在這個地點精準攔住了他,說什麼都不知道,他可是不信的。
但不容他多想,張天下就已經轉身離去,似乎隻是講個閑話一般。
吳邪不敢深思,和大奎狼狽地離開了阿壩州,一路不再停留,直達杭州。
店裡的王盟像是等待已久,有些殷切似的,他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交給吳邪,眼神還有些好奇。
吳邪最開始沒明白王盟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但是王盟接下來問了個問題,差點沒讓他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
“老闆,你為什麼要讓我今天把這封信再給你啊?”
吳邪咳嗽幾聲,還沒順服喉嚨就忍不住指了指自己:“我?”
王盟雖然覺得老闆的語氣有點奇怪,表情好像也有些不對,但還是解釋說:“不是兩天前您說今天把信給您?難道我記錯了?是明天?”
吳邪看了大奎一眼,發現大奎也是一臉茫然,心中暗道看來不對勁的不是我。
他沒再問王盟,王盟也意識到了什麼,有些結巴地問:“那不是老闆嗎?”
大奎憨厚地回答:“兩天前我和小三爺還在四川找路。”
反正王盟估計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吳邪無視他見鬼了的表情,拆開信,信封很薄,裡面隻有個小卡片。吳邪把東西摸出來,卡片上印着一個青H開頭的車牌号。
“青H......青海省,H,這是青海省哪個市?”
吳邪不知道這是哪個市的車牌号,大奎顯然也沒記過。倒不如說沒記過别的省的市的車牌号才是正常的。
王盟說:“海西州吧。”
吳邪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王盟道:“之前聽隔壁老闆說有輛外省的爛車開走了,在那停了快半個月了。那個車牌号看得他想吃蘭州拉面。我就奇怪那不是青海的車牌嗎?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地的,但蘭州在甘肅啊!”
吳邪不想聽故事,有些焦躁地敲前台桌面:“王盟。長話短說。”
“不是——那老闆和我說全國各地很多蘭州拉面都是青海人開的,人家蘭州的應該叫蘭州牛肉面。然後我順口問了一下H是哪的。老闆告訴我是海西州,青H是青海省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車牌代号。”
吳邪評價:“記性不錯。”
王盟搓搓手,内向地笑了笑:“因為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地方。名字聽起來有點新奇。”
吳邪卻有些思緒混亂,忍不住皺眉,格爾木市,戈壁灘上建立的一座高原兵城,就在青海省,就在海西州。也是那兩盤錄像帶寄來的地方。
好像有個靈光閃過,他感覺似乎有些信息被蒙蔽了。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吳邪已經脫口而出:“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王盟想了想,回答:“一周前吧,可能有半個月?”
吳邪繼續問:“一周前的車?”
“老闆,我沒看過那輛車啊。”王盟遲疑道,“是隔壁老闆說起來的,他說是外省青海的車,我倒是沒注意到過。所以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停的車。”
他天天上班都跟上墳似的,哪能注意到身邊的車怎麼樣,隻要不是靓到人腿軟,王盟都是跟沒長眼睛一樣。倒是老早之前看見過一輛奇怪的爛車。可那都是去年的事情了。
王盟看吳邪神情實在嚴峻,想起李壞的事情,也發生在去年,這事兒不該他管,王盟連了解的資格都沒有,隻知道老闆朋友消失了一個。
好運人還是挺好的。不過王盟也沒想到老闆生活這麼可怕啊,不知道會不會哪一天牽扯到他身上。指不定誰來報複他什麼的。
王盟戰戰兢兢想了想,于是又把腦子裡那點模糊的記憶提出來,表達了一點主觀臆斷:“我感覺那車爛的就像是人販子專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