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把那盆水匆匆倒了,散落的蛇身草随着水流蜿蜒而去,大抵會在新的土地上紮根。他看了幾眼,回頭對黑瞎子說:“藥草不夠了,我們需要離開這裡。去更遠的地方。”
“不夠了?”黑瞎子有些詫異,他揉了揉太陽穴。一大堆負面情緒消失不見,自然整個人舒坦了不少,他看着都變得陽光燦爛起來了,好怪。李壞又看了他一眼,覺得可能是因為今天陽光不錯。
“啊,終于沒有怪聲怪影了——”黑瞎子突然反應過來:“這東西不是遍地都是嗎?”
果然。李壞就知道他肯定在路上瞞了些什麼:“你也不怕出車禍。出現幻覺了?”
“我有分寸。給我留點隐私吧,好運。”黑瞎子立即雙手合十求饒,兩隻手抵在墨鏡前,速度之快,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能說的我自然會說。我又不會騙你。”頂着李壞探究的目光,黑瞎子面不改色,直到見他點頭松口,黑瞎子就知道過關了。
這就是信任!黑瞎子是這麼認為的。
但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沒出事的情況下,如果那晚翻車了的話,李壞一定會讓黑瞎子明白不說實話會有什麼後果。通常情況下的黑瞎子不需要李壞去擔憂,但腦子不清楚的情況下就難說了。就目前來看,李壞認為黑瞎子還算是正常。
黑瞎子不想多談,馬上又把話題帶了回去:“我用了很多藥草嗎?”
走過大江南北、國内國外的黑瞎子曾經懷疑過李壞以前就沒有沒去過的地方,普普通通的野草般的蛇身草無處不在,卻總是被人忽略,而在其他極端氣候的地方,甚至還有着微妙不同的衍生種。
不過他确實知道以前還有一群海外的人會幫李壞做事,這種綠化大地的行為肯定也有他們的參與。但他們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左右就和好運完全失去聯系了,否則也不會輪到黑瞎子去撿漏。
“這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你用得差不多了。量太大。我做這事也手生,難免有些錯誤消耗。”李壞可是把能摘掉的藥草都摘了,沒長大的也摘走了,都快到了雁過不留毛的地步。他甚至偷偷回到那棟出了火災的樓附近,那裡長着的小蛇身草尤其多。
李壞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地圖,将地圖翻來給他,又問:“你想出國還是全國遊?可以根據你要做的事情選擇,我沒有問題。”
随着他掏東西的動作,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突然掉了出來。黑瞎子眼疾手快,一手又接住了那東西,李壞看了一眼,發現是幾天前解雨臣托他交給黑瞎子的東西,但那幾天李壞找蛇身草已經找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就忘了這回事,這會看見它,便又想起來了,就說:“你自己拆。解雨臣給你的。”
黑瞎子起初還以為是個飾品盒,因為盒子外面打了個蝴蝶結,像是小女生送的禮物。聽李壞說是花兒爺給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打開盒子看了一眼,是解當家的名片。黑瞎子就有種“啊?”的感覺,心說什麼鬼。
但同時,他居然猜到了解雨臣這樣做的心理,可能是覺得上一次隻匆匆把名片塞李壞的大衣口袋裡,有些不禮貌。這次就稍稍包裝。黑瞎子自己也有順手打包的習慣。
李壞問:“你要選他當新老闆了?”
“那也得磨合磨合看看。”黑瞎子就把東西擱到一旁,見飯盒裡馄饨不多了,幾口把湯水一起喝完。胃裡頓時暖洋洋的,他不由得幾分惬意地眯了眯眼睛,朝李壞笑:“你還挺關心他啊,好運。”
李壞搖搖頭,問幾句就算關心了?他說:“隻是有幾分面熟。你不選他當老闆,我為什麼要提。”
黑瞎子昂了昂脖子,靠着椅子背伸了個懶腰,肩背上的肌肉活動開來,純黑工字背心顯得有點過分貼身,他這段時間也是為了方便,幹脆就工字背心一套接一套換着用。流暢緊實的肌肉輪廓線條在單薄衣料的遮掩下十分明顯,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危險野獸。李壞知道沒點自制能力的人是練不出這身肌肉的,像他自己,就一直是在半路上。
黑瞎子伸完懶腰,又懶散地縮回去坐着翻看那張解雨臣的名片,這時肩膀一耷,氣質就變得吊兒郎當起來,還咂嘴說:“那你覺得臉熟的人應該挺多的。”
确實挺多的。不過因為太多了,所以李壞已經不太在意這點。他再次問黑瞎子:“你決定好去哪了?”
黑瞎子喉嚨裡突然不明意義的咕哝了一聲,他又翻了幾下手上的名片,突然不說話了,也沒回答李壞,而是又把名片遞給李壞。李壞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但手一接過名片,就察覺上面有一片凹下去的紋路。
“這是暗号?”李壞不明所以,問黑瞎子。
黑瞎子挑眉笑說:“我們熟嗎,還暗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