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幾步就被拖到了那盤炒飯面前,李壞幾乎要眼含熱淚,堅強的拖鞋被踩在地上刮蹭:“小黑,你不能這樣!”
黑瞎子愣了一瞬,臉低了下來,高大身形的落影投到李壞面上:“你叫我什麼?跟叫狗似的。”
李壞擡頭看着他,這個視角的黑瞎子尤其吓人,他當然感受到了來自黑瞎子的壓迫感,聲音頓時小了些:“……那,大黑?”
黑瞎子說:“感覺更像狗了啊。怎麼不喊我黑瞎子?”他以前就在想,好運怎麼從來不叫人。喊别人都要說個稱呼,喊他就是直接過來,基本說話不帶稱呼的時候都是在喊黑瞎子。
“我不喜歡。”
李壞有些忌諱直接叫人瞎子,心裡怎麼稱呼都行,但叫出來的感覺就不太一樣。也就黑瞎子本人不在乎這些,估計也是被一堆道上的人喊慣了。
黑瞎子提出建議:“那喊單字也成。”
李壞再次拒絕:“我甯願疊詞。黑黑,怎麼?你喜不喜歡?那要不我還是喊姓氏?”
也不是不行,但好運分明自己看起來都不太能接受這個疊詞稱呼。黑瞎子想了想,道:“小齊?大齊?”
他自己先否決了:“這樣喊太沒有氣概了。小黑大黑聽着像狗,小齊大齊像是狗腿子。還不如狗呢。而且那麼多姓齊的,你一喊,能回頭吱聲的還不止我——算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吧,你直接說‘過來’,隻要不帶上别人的名字,我就明白了。”
這像是商量了半天廢話,那飯涼了嗎?沒涼。甚至香味飄到李壞面前了,李壞懷疑胃裡是不是開始食欲不振,消化不良了。
黑瞎子見到他苦着的表情就覺得好笑,轉身又從廚房裡端了碟蒸餃出來,放到院子裡的小石桌上:“這份才是你的,已經不燙了。可以直接吃。”
李壞好像明白了:“你故意吓我?”
“不吓你,那你吃?”黑瞎子夾着一小片洋蔥塊在他眼前晃晃,滿意地笑道:“啊——張嘴。”
每次看見李壞那張臉發生了情緒變化,他就特别樂。如果是因為他産生的情緒波動,那黑瞎子的快樂會更會翻倍,心理性的刺激能讓他爽到腎上腺素飙升。
“你冷靜一點。”李壞連忙坐到他對面,把盛着餃子的瓷盤拖到面前,但又被黑瞎子盯得很有壓力,便警惕地說:“自己做的,當然你自己吃。”
黑瞎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我不會強迫你吃,隻是開個玩笑。”
大概是為了示意本人無害又無辜,黑瞎子沒有再看他,乖乖地開始解決那份加了料的青椒肉絲炒飯。濃郁的洋蔥香味飄在桌上,李壞聞着也覺得很香,但這香味對他來說,有點香過頭了,就不太好。
吃過早飯,李壞發覺身上不太舒服,有些黏膩的感覺,便去洗了個戰鬥澡,又洗了頭發才出來。他拿毛巾搓頭發,踩着涼拖,發現黑瞎子在一旁等着,便有些疑惑:“還有什麼事?”
黑瞎子拍拍面前的凳子,笑嘻嘻地說:“我幫你擦頭發。”
“不——”
不等他說完拒絕的話,一股巨力抽走了李壞手裡的毛巾,用力之大,讓李壞的手掌心都有了些火辣的燙感,然後那股力氣又把他按得坐下來。
黑瞎子說是擦頭發,但他卻覺得黑瞎子像是在他頭發裡找什麼……這頭發裡還能找什麼,找跳蚤嗎?而且他這麼短的頭發還有必要幫忙擦嗎?
李壞心說随便吧,任由背後的人抓着下巴擦頭發。他眯了眯眼睛,安然地把下巴壓到黑瞎子手裡,然後打了個哈欠。
黑瞎子的動作好像停了一下。
李壞不明所以,随即痛得蹦了起來,簡直無法理解:“你幹嘛拔我頭發!”他回身想抓黑瞎子的頭發,但黑瞎子也不掙紮,就顯得李壞反擊得十分索然無味。
黑瞎子吹了吹手,幾根頭發随風飄走。他笑吟吟地回答:“有幾根白頭發看着很礙眼。幫你扯掉了。好運,是不是感覺又年輕不少?”
“哦。”
李壞看不見他的眼睛,隻能跟拔蔥似的拽了拽他額前的一撮碎發,問:“那你知不知道白頭發會越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