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墓室先塌的話,大家直接開賭吧。一三五升天,二四六埋地。
墓室已經損毀得十分嚴重,寶頂破口爬下來的裂縫到處都是,海水也漫灌進來。但其實從頭頂落下來的海水還沒從墓室下面漫上來的海水多,似乎這個爆炸影響到了其他地方,破壞了墓室本身的結構,使得機關也不穩定了。
盜洞口被張起靈搬過去的那幾塊青石闆都被帶着沖勁的水流打飛。他們腳下的轟隆聲響竟然漸漸如雷霆之聲,顯得極為不祥。
好在地闆崩塌前,水面先快速升了起來,不至于讓他們出師未捷身先死。李壞擡頭,看着寶頂炸出的缺口越來越近,那個口子也被湧入的海水沖得大了許多。
他四處察看,居然還是沒發現阿甯的身影,或許她是躲藏在了水下面。半晌,李壞突然一驚,又想起來一件事,看距離寶頂破口已經很近了,他忍不住說:“水裡是不是還有禁婆?如果淹滿了,你們水性差的人先上去,我要晚點。”
李壞腿腳上一片黏膩怪異的觸感,涼絲絲的,比海水溫柔的流動感兇猛許多,也不等其他人有什麼反應,他低頭潛入水裡,順着那些纏在他腿上的頭發一路下遊。一個身影同時也從他身邊飛速遁走,又是阿甯。
她的離開帶來了更多的頭發,李壞幾乎是沖進了禁婆的懷裡,瞬間被死死抓住。雖然禁婆頭發在水中散開得極其寬廣,但并不代表那具巨人觀的屍體就在附近,就算如此,要他立即解決這些東西,也稍顯麻煩。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水面上的吳邪已經急得不行——或者說哪一個人突然從隊伍裡消失,都會讓他焦慮不安,必須所有人都在吳邪眼皮子底下,由他看着,他才能有一種安全感。
胖子往一旁頂上扒拉夜明珠,吳邪死死盯着水面,突然聽到一聲輕巧的噗通聲,他偏頭看去,張起靈似乎丢了個什麼東西下去,張開的嘴唇剛剛合攏。
見吳邪看來,那神色有點神經質的焦躁,可張起靈仍然沒有要給吳邪解釋清楚的意思,隻道:“是他的東西。”
吳邪頓時感到一陣火大,咬牙,但這股壓抑的憤怒裡多少還有點無力感。他沒讓這股情緒遷怒别人,他也不喜歡這樣。
張起靈浮在水面上,也不再看他,像之前一樣盯着水面,警惕周圍的情況,又說:“胖子很相信他,你也該多相信他一點。”
吳邪頓時感覺像是被張起靈勸導了,不知道該點頭,還是該搖頭,信任并不能掩蓋一切情緒,吳邪很想怼他一句——你不是也在往水裡看嗎!但緊接着張起靈又輕輕地說:“或者,你可以讓他相信你的能力。”
“小哥,你這麼厲害,好運一定很相信你吧。”好好一句話,讓吳邪說出來就顯得陰陽怪氣的,即便他此時并沒有那種心思。他也确實是這麼認為的,畢竟張起靈很厲害。
張起靈瞥了他一眼,吳邪面上還是那種表情,顯得十分切合清澈愚蠢大學生的形象,看着就很有欺騙性。他真的不知道李壞在這條隊伍裡最信任的還是他嗎?
張起靈認為自己在李壞那,甚至比不過胖子更親近,盡管他不明白。這些疑惑隻是一閃而過。
落進水裡的東西是張起靈丢下去的一把鑰匙小刀,它再次回歸了它的主人身邊。李壞接住了它,用它割掉了身上的那堆頭發。他還以為這東西又掉了,現在想來也可能是吳邪脫完褲子,順手把它收起來了。現在吳邪又把小刀丢給李壞,可算是幫大忙了。
鑰匙小刀的刻紋與李壞的犬齒形狀本就仿佛鞘與刀,所以像現在不方便的時候,他都會選擇咬住刀片,空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就如同在九頭蛇柏的大樹上應對那些藤蔓時的行為一樣。
他掙脫開斷發,以一種異常的速度急切往水面上遊去。剛剛離去的阿甯在湊近吳邪。張起靈浮在水面上的姿勢也隐隐有些變化,顯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李壞探出身去,輕輕從背後抱住她,銜着刀片吻過阿甯的側頸,冰冷的刀刃比海水還涼,帶着一股淡淡的寒氣,與一絲血的味道。阿甯幾乎是在感受到疼痛的那一瞬間就僵住了,兩人一同僵持着浮出水面,寶頂破口近在咫尺,而能呼吸的空間已經所剩無幾,這裡很快也要被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