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實沒事。”張灏回答胖子,然後站起來扯掉了肩膀上的幾隻弩箭,聲音十分淡然。
李壞覺得他的聲音好像有哪裡不對,是錯覺?他感覺張灏的聲音有些變了。吳邪似乎也注意到不對勁的地方,驚疑不定地看着張灏。
但胖子隻覺得感覺氣氛詭異,見他們都安靜了下來,忍不住連呼幾聲:“怎麼了?怎麼了?我真的沒事?你們三個怎麼都不說話?”
随着幾聲骨節摩擦的突兀響動,眨眼間張灏就不禮貌的增高了好幾厘米,胖子瞪大眼,一個“我操”脫口而出。但張灏手上跟着一動,又是那種類似的聲音,他的手指骨節也長了一些——變成了李壞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那種離譜長度。
看見它們,李壞心生警惕,忍不住後退了兩步,因為他知道這是他打不過的人,卻又不知道這是哪一個他打不過的人。
但李壞這個突然的舉動卻引起了吳邪的注意,即便吳邪不知道他動作的緣由,依然從中隐隐察覺到了異常。
同時,李壞也有些猜測,他一直沒明白那天遇到的那個家夥是如何僞裝成吳邪的樣子。事實上如果不是對方故意暴露出不一樣的性格和異于常人的手指,李壞也不敢肯定自己當時見到他時認得出來他不是吳邪。誰沒事會關心别人手指多長啊!
所有人都盯着身高猛漲的張教授看,胖子目瞪口呆,李壞更是有些敬畏,但“張灏”仍然毫無所動,當着三人的面,雙手往耳後一按,竟然是把自己的臉皮撕下來了,就在李壞受到驚吓的時候,扯開的人皮後面居然又露出了一張熟悉的平靜面容。他差點沒認出來,這不是張起靈的臉嗎!
李壞在驚吓裡生出了些迷惑。張灏的性格和張起靈可以說是相差大,可那天那個人表現出來的性格也和張起靈相差很大,兩個人都有長手指,如果不是那個自稱是他朋友的人很不高興被當做是張小哥,李壞大概會四舍五入,認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可即便如此,李壞還是對眼前這個張起靈的身份持懷疑态度。誰知道他會不會還套着一層臉,在見過這樣的操作之後,李壞開始學會懷疑一切。
胖子一時之間甚至沒想起在山東的一刀之仇,和忘記了三叔告誡的吳邪一起震驚地張大了嘴:“這是什麼情況?”
吳邪呐呐回答:“這好像是縮骨功啊。”
大名鼎鼎的縮骨功,哪怕看點電影小說都知道,但要在現實生活裡遇到真會這種功夫的人,可就離奇起來了。
張起靈不說話,十分自然地往胖子背上放手,胖子還懵着,腦袋下意識也跟着往後轉,轉了小半圈就轉不動了,張起靈手上一擰,直接拔出一隻箭,胖子下意識嗷了一聲。嗷完,他馬上就反手去摸背上:“真的不怎麼痛!”
張起靈把手裡的箭遞到他們面前,才問:“看見了?”
那弩箭的箭頭居然已經縮了回去,邊緣上有幾隻撓破了皮肉的鈎爪,李壞也轉過去看胖子的背,發現胖子隻是衣服破了很多洞,漏出一片紅印紅痕的背。但因為箭飛射過來的力道很大,射中人後産生的痛感很強,所以他們自然而然也以為殺傷力很大。萬箭齊發更是打破了衆人敬小慎微的态度,讓他們沒有時間去觀察。
阿甯則是被吳邪中箭時的劇烈反應誤導了,又因為李壞的追擊無暇顧及弩箭,自然沒有注意到這方面,等她歇息下來,可能也會意識到不對勁。
張起靈也說:“等她發現箭頭的構造,可能還會來偷襲我們。”
吳邪簡直怒火中燒,他還以為大家都要死在這裡了!他一邊從身上扯弩箭,一邊憤憤思考。但吳邪又不知道那個惡毒心腸的女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思來想去,甚至開始有點懷疑是三叔給他惹來的情債,找不到吳三省,就叔債侄償,殺侄敬叔可太棒了!可墓卻是真的,總不會有人為一點感情/事把墓穴地點透給别人吧?
不過他們現在的第一要事已經不是找到吳三省,氧氣瓶裡的氧氣不夠了,所以他們現在的問題是如何離開古墓、安全到達海面上。否則吳三省還沒找到,一行人就要因為缺氧先升天了。
李壞處理完身上的弩箭,就開始幫着拔胖子背上的一堆弩箭,張起靈也過來幫忙。在此過程中,吳邪開始想辦法逃出地宮,過了一會,李壞和張起靈紛紛停下手。
雖然沒有人提出一個好點子,但呆坐一會,目前滿血複活的胖子立馬就想出了個壞主意:“我們不好過,她也别想好過!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要不我們先把那些個還有點用的氧氣瓶拿走算咯,就算她找到能回到海面的方法,不是還有一段需要氧氣瓶的距離麼,沒了氧氣瓶,看她怎麼辦!”
胖子這個想法與他們逃離的方法毫無關聯。唯一的好處是完成了之後會令人心情愉悅。
“那就走!”吳邪無法宣洩的怒氣立刻有了方向,氣沖沖地調頭回走,胖子拿起包連忙跟上。張起靈默默與李壞對視一眼,但李壞還沒搞明白他那一眼什麼意思,隻似乎覺得張起靈眼中有些疑惑,他就已經又轉過頭去,也不像是要開口的樣子。
其實一看過張起靈的眼睛,李壞就開始有點相信他确實不是那天自稱是老朋友的長手指的家夥。因為這人的眼神說不出的老實,眼珠黑白分明,十分幹淨,看起來跟吳邪差不多的清澈。隻是稍顯深沉,像靜默的潭水,沒有叮咚的流動聲,于是不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