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壞沒有回答,目光随即定在他的手上,驚疑不定,那是一隻有點熟悉的手,因為其中兩根手指特别長,給人印象深刻,也因為他不常關注,所以不太确定。下意識的,他費解又迷惑地試探開口:“小哥?是你?”
張起靈話會這麼多嗎?李壞剛說出來,就已經覺得對方不是張起靈了。
頂着吳邪臉的男人沉默了半秒:“什麼小哥?你把我認成誰了?”
算了。李壞又用上另外一條腿,毫不客氣地就要攀上這人的脖頸,可惜沒成功,反而被抵到門上。他脊背撞得生疼,身後的破門也發出可憐的嘎吱一聲,勉強算是穩住了兩個男人的重量。
“又是這招,你是多想學這個?”頂着吳邪臉的男人哼哼哼地笑起來,那種得意的情緒完全無法錯辨,李壞突然一個頭錘上去,逼得對方下意識後仰,終于漏了個破綻出來。
李壞不跟這人廢話,他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時機,絕不會。
笑着的男人眼皮子一跳,幾乎是用盡渾身力氣将李壞壓到了地上,才沒讓人踹到他褲/裆上。
“……我說我是想踢你腰子,你信嗎?”
“你還想踢我腰子?!”
……
李壞自認為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但好歹超出絕大部分人,也沒想到這次居然會狼狽逃竄回家,但都這樣了對方也沒下狠手,看來确實是熟人。隻是經過這次會面,他也不知道以後熟人會不會變成仇人。
慌裡慌張的,李壞跑進門了,都還沒想起來回撥吳邪的未接來電。一開燈才發現吳邪正坐在沙發上,肩膀往前縮着,眼前茶幾上的煙灰缸裡按折了一隻燃了一小半的香煙。
“回來了啊。好運,怎麼不接電話?”
李壞聽到這個聲音,幾乎悚然一驚,渾身冒了一片雞皮疙瘩,差點以為人都追到吳邪的房子裡來了。吳邪擡起臉,李壞這才終于看清他垮着的表情,完全不是責問的神色,也和那個頂着吳邪臉的男人的神情完全不一樣。
“好運?”吳邪看着他,也愣住了,他瞪大眼睛,視線上下掃視李壞,看得李壞都有些窘迫起來,“你這是怎麼了?被人欺負了?”
打架打輸了,李壞也會覺得尴尬。
“你沒事?嘴上怎麼有血?”
不是。是别人的血,狂怒之下人總是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雖然李壞沒有失去理智,但那個疑似熟人的家夥快被氣得失去理智了。因為不能真槍實戰地打架,他們互相折磨的場面多少就會變得難看起來,不亞于大媽互扯頭花、上嘴啃,這種發展讓李壞恥于說出口。
一問三不知,吳邪也知道他不想回答了,便沒再強迫李壞說話。他揉揉頭,歎了口氣,說:“算了……你整理一下,我再和你說三叔那兒的事。”
李壞唔唔作答,他進到洗漱間裡,在梳洗鏡裡看到自己臉上的牙印和手指捏出來的紅印子,頓時明白了吳邪為什麼說那樣的話。不過沒事,他也咬了對方的手,還是兩隻手都咬到了,有來有回才是打架。至少他賺到了。
也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把牙齒都整得和吳邪一樣。李壞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埋頭漱口,嘴裡的血腥味很濃,還混着一股也很濃的藥草味,想必那個家夥過去吃了不少蛇身草。長年累月下去,血液裡都有了這氣味,究竟是受過多少傷?
等收拾完出來,他發現吳邪還是一動不動坐在原位上,但這種不動彈并不是情緒不對勁,而是一種接收到了巨大信息量的茫然。因為吳邪接下來就對李壞說:“三叔說那個小哥幾十年都沒變過。”
李壞心中突然湧出更大的心虛感。
“他是不是在驢我?”
李壞心裡的茫然替代了心虛,畢竟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忘記了,怎麼可以擅自随便心虛。李壞又理直氣壯起來。
“好運。你怎麼不說話?”
李壞說話了:“嗯。”
吳邪又歎了口氣:“三叔跑了。”
李壞沒明白他的意思,問:“什麼叫跑了?他有事出去了?”
“嗯。那個盒子裡開出了一條銅魚,三叔身上也有一條,和他以前經曆過的事情有關。他就突然喊着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像是範進中舉一樣跑了。三叔那些工具沒拿,潘子、大奎那些夥計也沒帶上,一句解釋都沒有。我有點擔心。”
李壞看着吳邪有些擔憂的神情,突然說:“我在路邊小廣告上看見了和你一樣的字。”
“啊?”
“因為發現有人在貼,我就上去看了一眼,然後打起來了。”
吳邪滿頭霧水,但還是用一種好奇又迷惑的目光看了過來。他猶疑地說:“所以你受傷了。”
李壞揚了揚下巴:“這不是重點,我赢了。不過那張小廣告也被搶走了。吳邪,為什麼小廣告上的字迹會和你很像?”
吳邪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甚至聽不出來李壞是在開玩笑還是在說真的,深思片刻:“……那應該是和我一樣練過同一種字帖吧。但是往廣告上寫那種字也太奇怪了,是什麼小廣告?”
“男科醫院。”倒是一個很有道理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