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裝了一個行李箱的衣服、鞋子、洗護用品,又裝了一行李箱的顔料、紙、畫具。
東西收拾得差不多,辛瑷又翻出了個雙肩包,裝了一書包的噴漆,再拿上個手電筒。
忙完這些,辛瑷才進到每天的晚間流程,洗漱記日記。
臨睡前,他給自己調了個淩晨四點的鬧鐘,又準時在四點起來,簡單洗漱完畢,辛瑷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都搬上車,還從倉庫裡搬了張梯子塞在車上,辛瑷開車去到傅西澤的住處。
早上五點的城中村一片阒靜,辛瑷把梯子搬了出來,背上顔料,借着車燈和手電筒的燈光,在傅西澤租住的那棟房子的牆壁上塗鴉。
老房子刷了一層白牆,這面白牆在歲月裡衰敗變成灰白,看着破破爛爛,但絕對是塗鴉的好地方。
這種房子上下兩層,有點高,辛瑷打着手電筒站在梯子上,戴着口罩拿着噴漆各種噴。
花了兩個小時,辛瑷噴完了這幅塗鴉作品,又窩在一旁蹲人。
早上七點,不少上班族起床下樓去公司上班,周六上班,自然恹恹的沒勁,路過這一片,突然看到原本破敗的牆壁上被噴了一幅巨大的塗鴉作品。
塗鴉占據了一整面牆,畫得出乎意料的好看,牆壁上的漫畫人物戴着口罩,又酷又帥又拉風,整幅畫造型精準配色漂亮,看着令人眼前一亮,原本髒兮兮的牆壁也因為這幅畫變成了拍照打卡點。
這種突如其來的驚喜讓路人在這個清早開心了起來,又紛紛拍照發朋友圈留念。
辛瑷稍微等了一下,便也等到了傅西澤。
傅西澤抱着盒牛奶在吸,路過這邊,自是看到很多人圍觀拍照,傅西澤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卻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然後,嘴巴裡的牛奶差點噴出來。
他看到了自己的漫畫版上半身像被噴在了牆上,無比巨大的一幅,占據了兩層樓高的一整面牆,右下角還有一句英文,You are my destiny.
能幹出這種事情的,想來也隻有某位美院人。
還好某位美院人給自己留了條活路,漫畫版肖像戴了口罩,不然傅西澤會在這個清早社死。
他也終于知道辛瑷昨天為什麼早早道别離開,開視頻的時候又為什麼刻意叮囑他今早去上課,合着是為了讓他看這個。
很驚悚謝謝!
辛瑷一眼就看到了傅西澤,他大笑着朝傅西澤拼命揮手:“我在這裡。”
傅西澤嫌丢人,他滿腦子都是“我跟你不熟”“我不想跟你認識”,傅西澤隻想假裝不認識這幅塗鴉以及塗鴉作者低調路過回學校避避風頭。
他沒單手擋臉,已然是氣場強大的證明。
可傅西澤到底看到了辛瑷,清早的光線宛若碎金,辛瑷整個人站在光裡,你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發絲在光裡飛舞的痕迹,他笑着朝他招手,整個人幾乎要融化在光裡。
傅西澤看得目眩神迷,他被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地走到辛瑷面前。
辛瑷邀功似的看着他:“怎麼樣?很棒吧,我畫了很久。”
也沒有很久,兩個小時,全憑造型能力強手速夠快,但這種時候肯定要賣賣慘。
傅西澤看着明亮光線下的這張臉,陡然有種平靜又波瀾不驚的生活被打亂之感,意外的是,他并不排斥,他隻是靜靜地看着這個闖入他全部世界的人,有些出神。
辛瑷見傅西澤依舊沒半點反應在那裝酷,多少有些喪氣,他可憐兮兮地看他:“我很刻意給你畫的,你都不表揚我一下嗎?”
傅西澤到底有了點反應:“還行。”
辛瑷默了默:“……”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誇我一句不行嗎?
辛瑷哼哼唧唧,他把腦袋靠在傅西澤肩膀上:“我現在好困啊!”
傅西澤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人,心髒一片柔軟,他說:“走吧,帶你吃早餐,吃完再補個覺。”
辛瑷心情這才雀躍開來:“好嘞。”
随即,又想到了什麼,道,“等一下。”
傅西澤不解:“嗯?!”
辛瑷翻出相機:“我拍下照。”
傅西澤唇角抽抽:“……”
黑曆史就不要留下來了謝謝。
傅西澤不是那種高調愛出風頭的人,從幼兒園開始,他就是那種被點名回答問題半天都憋不出一個字的孤僻學生,和他本人的巨型塗鴉拍照,傅西澤尬得頭皮發麻。
但是,這是辛瑷啊。
傅西澤能感受到辛瑷的善意,所以,認命一般和辛瑷一起出現在這幅塗鴉面前拍照。
辛瑷找了個穿着職業套裝的小姐姐,禮貌地請求:“姐姐,能幫我拍張照嗎?”
小姐姐看到長發、單邊耳墜的大帥哥,滿目驚豔,艹這也太帥了,又看到他身上顔料痕迹,便也猜到他就是這幅塗鴉作品的創作者,帥哥才藝出衆啊,小姐姐自無不可:“可以可以,怎麼拍?”
辛瑷指着傅西澤,道:“麻煩您幫我和他合張影,再把後邊的那幅畫拍上去。”
小姐姐很快便也看到這幅塗鴉作品的真人版,牆上畫的那個,隻是個口罩帥哥,很多男孩子眉眼好看身材不錯戴個口罩氛圍感十足,口罩一摘,啊,就這?詐騙。
但是,眼前這人不一樣,口罩一摘,帥得腿軟,這立體深邃的輪廓,這臉上的折疊度,絕了,大帥哥幹嘛戴口罩遮擋自己的美貌啊,簡直暴殄天物。
也不對,帥哥也就上牆的時候戴了口罩,大概是覺得這張臉太招搖,創作者用口罩打了下碼。
小姐姐迅速給兩位帥哥合照,這兩人站在一起,賞心悅目,再加上那句“You are my destiny”,般配。
辛瑷拍好照片,和小姐姐道謝,又嫌不夠,舉着相機,給傅西澤和塗鴉作品拍了幾張,周邊很多人也認出了傅西澤——這幅畫的原型,自是猛猛拍照。
對此,傅西澤全程面無表情。
終于丢完人了,啊,不對,拍完照了,兩人這才接着幹正事兒,去買早餐。
傅西澤走了一段路,回頭看那幅畫,初升的陽光灑在牆壁上,牆面微微反着光,整幅畫一眼驚豔的好看,傅西澤不懂美術,卻也知道這是幅神作,又因為畫在城中村牆壁上變得很特别,有種“廢墟裡開出花”的感覺,特别震撼。
而且,大概是藝術加工吧,塗鴉長得比本人好看多了,他本人平平無奇,但這幅畫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辛瑷見傅西澤回頭,也跟着回頭看了一眼那幅塗鴉,但最後還是看向傅西澤,傅西澤的顔不是他一幅塗鴉能描摹出來的,他本人帥多了。
辛瑷記得很清楚的是,在附中,傅西澤從高一開始就盛名在外。
彼時,他學業因着文史政拖後腿隻能說中等偏上不算拔尖,他本人性格……也就那樣吧對誰都愛搭不理的,又因為長年累月趴桌子上睡露臉的時候都不多。
就這,一堆人讨論。
憑什麼?!
憑臉。
傅西澤的顔,那是連許尤都會感慨,這小子長得真好,當然也會罵一句,性格也真是稀爛。
傅西澤很快便跟辛瑷來到早餐店,兩人買的是很傳統的中式早餐,油條、豆漿,炸得酥脆的油條配着清淡微甜的豆漿,這個早晨就這樣開始了。
辛瑷對食物從來都有着本能的喜歡,豆漿、油條他吃得非常開心。
早餐過後,傅西澤和辛瑷便回到家中,傅西澤催着辛瑷補覺。
辛瑷身上穿的是戶外的衣服,而且因為畫畫難免有點髒,和傅西澤個人習慣不符,他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洗個澡先,傅西澤隐約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沒多想,隻以為辛瑷也比較注重這方面的衛生。
他淡聲道:“直接睡吧,你新買的床上四件套已經洗好了,回頭直接換上。”
辛瑷這才毫無顧忌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可他又忍不住拉着傅西澤膩歪:“你和我一起睡。”
傅西澤看了他兩秒,沒拒絕,把外套脫了睡回籠覺。
辛瑷很能得寸進尺,剛才他已經靠過了,靠着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往傅西澤這邊擠了擠,還試探性地把腦袋枕在傅西澤胸膛上,手也不太規矩。
他剛才好好表現了一通,現在很敢。
傅西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語調兇巴巴的:“還睡不睡了?”
辛瑷到底不敢惹他,又拱了拱,挑了個舒服的姿勢,補覺。
傅西澤很快便感受到辛瑷平穩綿長的呼吸,他看着懷裡溫熱的一團,思緒飄得很散,他難道真的要和辛瑷談。
這才幾天啊,他就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