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傅西澤有早八。
從六點四十到七點二十,每隔幾分鐘,傅西澤手機鬧鐘就要響一下,傅西澤愣是……沒醒,醒的是辛瑷。
辛瑷聽着鬧鈴一遍遍響,推了推傅西澤,道:“你鬧鐘響了。”
傅西澤顯然聽到了這話,他的手從薄被裡探出,摸到手機,關了鬧鐘,卻沒有半點起床的迹象。
辛瑷:“……”
辛瑷小聲提醒:“你早上有課。”
傅西澤含混地“嗯”了一聲,咕哝了一句:“翹課。”
辛瑷想了想,還是勸道:“剛開學翹課不好。”
傅西澤嫌吵,他翻了個身,手直接伸了過來,捂住辛瑷的嘴,他雙眼依然閉着,嗓音有點兇:“别吵。”
辛瑷被捂住嘴:“……”
這人起床好困難啊!
也不至于啊,上輩子,傅西澤基本每天五點起,洗漱運動,早早去上班。
互聯網很卷,加班是常态,傅西澤當然也要加班,但為了晚上準時下班回家陪辛瑷,他通常都是早上加班,六點多,他就到公司上班了。
那時候辛瑷睡得很淺,時不時就能看到傅西澤起床的身影,傅西澤看到辛瑷跟着醒來,會俯下身,親他額頭,嗓音溫柔:“吵醒你了啊,再睡一會兒。”
辛瑷想着這些事兒,心髒一片柔軟,再對比一下現在,又覺得有些好笑。
年少的傅西澤,公認的睡神,一排鬧鐘加人工,叫不醒,你叫他他直接暴力解決,捂住你這個發聲源。
辛瑷嫌被捂嘴有些悶,伸手嘗試把傅西澤的手弄開。
傅西澤感受到停留在他指節上另外的手,到底清醒了一點,他睜開眼簾,借着薄暗光線看向被他壓着的人,辛瑷下半張臉被捂住,隻露出精緻好看的眉眼。
他瞳色偏淺,眼神幹淨清澈,看人的時候,眼帶笑意很專注很溫柔,是那種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傅西澤感覺自己就是那條被看着的狗。
這念頭浮現,傅西澤擰了擰眉,大清早我幹嘛罵自己。
随即,傅西澤慢吞吞意識到,他正捂着人太子殿下的嘴,一副試圖謀殺的架勢。
艹,剛睡醒迷迷糊糊的時候我都幹了些啥。
傅西澤受驚一般飛快松開辛瑷,卻依舊沒有任何起床去上課的意思,他鎮定自若地裝睡,裝着裝着也就睡着了,他昨晚一點多才睡,早上七點實在起不來,傅西澤也不是什麼心思敏感細膩的人,捂個嘴而已,壓根不影響睡眠。
辛瑷也不叫他了,真的叫不醒,再者,翹課影響也不大,他也在翹課呢,他見傅西澤沒有半點起床的意思,也不強求,隻看了一會兒傅西澤的恬靜睡顔,便陪着傅西澤睡回籠覺。
有傅西澤在身邊,辛瑷睡得溫暖踏實。
這一睡睡到了十一點,傅西澤剛睡醒的時候,神情呆滞又放空,一副找不回神識的迷糊樣子。
好半天,他才意識到他現在睡相不太雅觀,他的左手被辛瑷當枕頭枕着,已經麻到毫無知覺,另一隻手搭在辛瑷腰上,右腿則架在辛瑷腿上。
這是……把辛瑷當抱枕抱了。
傅西澤沒跟人睡過,也不知道自己睡相如何,不過,他确實發生過原本豎着睡,睡着睡着變成橫着睡的情況,今天清早他翻了個身,把人嘴巴捂了,雖說後來松開了,但他當時在裝睡,便沒轉身重新背對着辛瑷。
把辛瑷當抱枕抱……大概是因為舒服吧。
辛瑷抱起來……手感挺好的。
大清早的,傅西澤思緒亂七八糟。
亂了一會兒傅西澤求生欲也上來了,他動作很輕地把右手右腿挪開,又小心翼翼地解救自己的左手。
左手又麻又痛,傅西澤渾不在意,他單手刷牙洗臉,又單手換衣服。
辛瑷睡醒,就看到傅西澤在給他表演單手脫衣服,他抱着被子坐起身,發出靈魂質問:“你在表演楊過嗎?”
傅西澤睡了一覺,人立馬精神了,半點不見昨晚的疲憊和困倦,他冷冰冰回擊:“姑姑,你睡在我手上你忘了嗎?”
辛瑷上輩子,從來都是被傅西澤摟着睡的,把他胳膊當枕頭這事兒是常态,但傅西澤從未表現過手被壓得發麻這事兒,辛瑷便沒注意到。
辛瑷呆了兩秒,又壞笑着回:“過兒,要姑姑照顧你換衣服嗎?”
傅西澤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快起床吧,姑姑,都十一點多了。”
辛瑷“啧”了一聲,這人居然敢嫌他起得晚,這輩子,他跟傅西澤,一直早睡早起狠狠内卷的是他辛瑷,而且,傅西澤你這麼快就忘了早上我怎麼都叫不醒你的事了嗎?
辛瑷橫了傅西澤一眼,到底沒有賴床的習慣,幹脆利落地起床洗漱收拾換衣服。
傅西澤在一旁等人,便也看到辛瑷再度打開他的衣櫃,從他衣櫃裡挑了幾件衣服來換,傅西澤提醒了一句:“你衣服幹了。”
秋天,空氣幹燥,氣溫卻不低,辛瑷的衣服在外頭挂了十多個小時,早就幹透了。
辛瑷半點沒有穿自己衣服的打算,他優哉遊哉地回:“幹了不代表要換上啊。”
傅西澤揚了揚眉。
辛瑷解釋:“我不是太喜歡重複昨天的穿搭,感覺沒換衣服似的。”
傅西澤嗓音一貫的清冷:“沒人注意到你。”
辛瑷振振有詞:“可我在追你啊,我得打扮好看一點才能追的到你。”
傅西澤:“……”
我那幾十塊百來塊買的衣服,穿起來哪有你那些藍血高奢好看。
辛瑷卻想到了什麼,去陽台收了下自己的内衣。
傅西澤看着他收内褲,後知後覺,這人昨晚真空的。
傅西澤耳根爬上了隐晦的紅,又覺得自己照顧不周,但他哪裡變出一條幹淨内衣給辛瑷穿啊。
辛瑷卻已經拿上衣服,在室内換了起來,半點不避嫌。
傅西澤連忙挪開視線,又低頭玩手機。
大概幾分鐘,辛瑷收拾好,道:“好了。”
傅西澤轉頭看他。
辛瑷現在一身黑色運動裝,大抵是因為頭發睡得有點亂又缺乏工具打理,他幹脆給自己綁了個半丸子頭,棕紅色長發一半散落在肩頭,一半綁成了小揪揪,他整張臉徹底露了出來,輪廓立體,五官端正,皮囊卻極鮮妍,唇紅齒白帥得極富沖擊力。
至于那身黑色運動裝。
唔,原來便宜衣服穿在辛瑷身上也很貴,太子殿下穿什麼都矜貴優雅貴氣十足,而且,換了一身衣服,意味着換了一種風格,一模一樣的臉,卻是帥出了新意帥出了新鮮感。
對辛瑷的顔,傅西澤心服口服。
兩人換好衣服便出去吃飯,這一帶雖說都是城中村,沿街的房子也被當成店面在使用,傅西澤領着辛瑷去到一家炒菜店,這種小店通常都是家庭作坊,兩口子在經營,兩口子有娃,娃在老家念書。
傅西澤從暑假開始學調酒,便租住在附近,也把周邊都吃了一遍,這家店老闆手藝很好,菜新鮮、分量又足,價格還實惠,生意非常好。
這種小店更有人情味,你混成了熟客,老闆娘每次看到你都能猜到你點什麼,還能跟你唠嗑幾句。
長着一張圓臉的和氣老闆娘見到傅西澤,笑呵呵詢問:“還是吃小炒黃牛肉啊。”
傅西澤是标準肉食主義者,他把這家店的葷菜全試了一遍,之後最常點的便是小炒黃牛肉,這家店菜很大份,傅西澤每次隻點一個菜就夠了,老闆娘知道這個,偶爾還會跟老闆一起感慨,小夥子又帥又愛吃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