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科研所留着一支巡邏保衛隊,大樓内部的燈光熄去大半,僅剩些需24小時輪換值班的部門亮着燈。
時隔數年,再次踏入華中科研所,束華舟的心情竟十分平靜,木已成舟,他能做的好像隻有這些。
擁有通行磁卡的束華舟直抵地下三層,值班人員見了生面孔警惕性十足,隻是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斬斷的頭顱轟然落地。
燈光忽閃,灰白的牆體染上猩紅,低溫區的标識覆了一層冷光。
“嘀——身份驗證已通過。”
厚重的閥門應聲開啟,數十排圓柱體透明培養皿縱隊排列,一眼望不到頭,各色實驗體,感染者,異種局部器官封存其中。
長劍滴着血,束華舟一步步走進低溫區深處,通道盡頭,是滿牆封存的鮮活心髒。
數以萬計的心髒同頻共振,微弱的怦怦聲直搗入耳。
找到時暮的……
嘀嗚—嘀嗚——!
轉瞬間,華中科研所警鈴大作,伴随着聲聲沉重的悶響自上方傳來,無邊蔓延的森寒凝結成霜,汗毛直立,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異種?怎麼可能……
束華舟緊盯着上方松動的天花闆。
急促的警鈴響個不停。
嘭——
頭頂的混凝土瞬間被破開,灰塵四散,一雙透着光的眼睛穿破塵霧死死盯着束華舟。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誰,瞬間被飛踹出去,胸腔下陷,肋骨斷裂,束華舟忍痛翻身坐起,眼前一片花白,空氣剛呼入肺腑,宛若鐵鉗的一隻手對着脖子狠狠縛了上來。
年朝一掌扼住束華舟的脖頸将他提起,氣管仿佛被擠爆,眼球飛速充血,頸部之上通紅一片,血液簡直要飛炸出來!
被鋼筋混凝土劃破的身體飛快愈合,年朝面無表情,暗啞的聲音如催命符。
“你怎麼敢的,束華舟。”
幾乎被擰斷的脖子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密訊儀中傳來的消息透着慌張。
“年朝,你必須抓緊時間,時暮的狀況很糟糕,需要全身換血,但這種治療方式沒有心髒根本進行不下去!”
野獸般的眼睛微微眯起,年朝緊攥着束華舟脖頸,大力甩飛出去,培養皿噼裡啪啦碎開。
找到心髒,找到時暮的心髒。
刻入心底的氣息埋藏在一片混沌中,年朝後退一步,腳掌蹬地,半弓着身體猶如箭矢沖撞出去。
轟隆!
一絲微光順着裂口透出來,鋪滿心髒的牆壁後,兩個拳頭大的方盒靜靜置于暗室中央,跳動的心髒閃爍着紅光。
圍繞心髒的激光屏障悄然開啟,兩圈交叉環繞心髒的激光陣連接成網自内向外擴散,與飛速靠近的年朝打了個照面。
激光橫穿而過,本該散落成肉塊的身體毫發無傷,僅留下數道血痕,年朝小心取出方盒,将半死不活的束華舟綁上繩索。
天花闆上降下的安全繩帶着兩人上升,随之趕來的華中軍隊舉槍掃射,子彈堪堪擦過年朝腳底。
直到躍出地底,四方傳來的爆炸聲清晰傳入耳中,束華舟動了動眼皮。
結束了。
年朝叫他束華舟,時暮一定也知道他到底是誰,身體在空中飄蕩,心底的僥幸煙消雲散,束華舟睜開眼睛望了眼上方,看到年朝抱着小方盒,微微揚了下嘴角。
用盡最後的力氣斬斷繩索,身體下墜,一顆子彈穿透眉心,束華舟重重摔落在地,萬般疼痛都随着模糊的意識遠去。
“團長,最後一處爆破點安置完畢。”
年朝護着方盒,看向下方火海四起的華中基地,好戰的本性被一絲清醒壓制,沉聲道,“即刻引爆,全員撤退。”
炮火轟鳴,華中基地數十處科研所在毀于一旦,化作廢墟。
對方行蹤詭秘,閃擊華中基地後飛快撤離,火光中閃現的一抹紅色印記昭示了身份。
華中司令部。
亂作一團的衆軍官相互推責,坐在最中心的男人握着獸頭手杖輕輕敲了兩下地面。
一瞬安靜。
男人氣定神閑靠着椅背,對面前玩忽職守的一群人并無怒意,和善道,“一時大意而已,諸位都是入選之人,何必慌張。科研所職責已盡,雖丢了朱雀,卻得到白虎,所謂有得必有失。朱雀難馴,白虎乖順,想必天空塔計劃也不會耽擱太久。”
白色光芒繞着手杖,最後隐于獸頭之中。
衆人定了心,面上少了幾分嚴肅。
“救援工作安排得如何了。”
救援處負責人磕巴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男人眼中的笑意更甚,手一揮,“不必救了,資源分配越發集中,諸位應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