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口袋取出一小堆折斷的刀片。
層層圍裹,是某種花的形狀,泛着金屬的光澤,并不牢固,已經脫落了不少,隻剩半個形。
年朝手上密集細小的傷口留下不少血迹。
時暮曾在百科書上看到過,名為玫瑰的古老植物,色彩豐富,花語衆多,而這種花通常出現在求愛的場合。
年朝把那朵殘缺的刀片玫瑰小心翼翼遞到他身前。
“我喜歡你。”
時暮面不改色,道:“你報答的方式是以身相許?”
“嗯。”
年朝一本正經,甚至是莊重。
時暮試圖從年朝臉上看出些開玩笑的痕迹,無功而返。
渾身的血液仿佛迅速流動,滾燙起來,年朝在他眼中漸漸模糊成一個虛影,再回過神,時暮已被年朝扶到床上,那朵刀片玫瑰靜靜躺在枕頭旁。
年朝架起張小桌,尚有餘溫的飯菜依次擺開,遞給時暮雙木筷。時暮自然接過,等拿到手裡,被自己熟練的舉動晃了心神。
幹脆夾起菜往嘴裡送,紅眸閃過亮色,早已死去的味蕾奇迹般活了過來。
時暮擡起頭,年朝正默默看着他,那雙寒潭般的眼眸裡隐約透出絲慌亂。表白畫面還沒散去,時暮思索片刻,放下筷子,冷淡道:“年隊長,報恩可以,以身相許不行。”
說完,時暮垂着眸再沒擡起,嘴唇緊緊抿着,看起來比表白的年朝還要緊張。
忘了過去多久,他聽到年朝說。
“飯還合口味嗎。”
時暮下意識道:“很好吃。”
氣氛驚人的詭異,一陣喧鬧聲自門外響起,嘭的一下,淮香,原弛野,吳楓三人一窩蜂沖了進來,隻是沒想到房裡還有别人,三個人愣在原地進退兩難。
年朝見狀微微點頭,什麼也沒說徑直離去,兩次離去的身影在那瞬間重疊在一起,時暮突然很想叫住他,嘴唇開合,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隊長,什麼情況啊!”見年朝走了,原弛野飛撲到床前,“年隊長也太帥了吧!那麼高!資料上說他兩米,我看不止!”
“他不是你的情敵嗎?”
淮香笑出聲,八卦道:“原弛野在見到年隊長本人那一刻萎靡不振,覺得自己和這樣的男人雄競毫無勝算,于是擺脫情敵身份,現在是年隊長新晉小!迷!弟~”
“知難而退挺好的。”吳楓默默補刀。
原弛野一臉幽怨,轉而看向小桌上的飯菜。
“隊長開小竈!”仔細看了眼,驚道:“難道我們隊長是深藏不漏的大富豪!”
“很貴?”時暮感覺不太妙。
吳楓思索片刻,說道:“這一桌,洗半年盤子就可以吃得起了。”
“洗盤子一個月工資是?”時暮問。
“三千五。”淮香接過話。
一個月三千五,半年兩萬二……
時暮微微睜大眼睛,他記得自己的餘額剛到五位數,無聲躺回床上。
“隊長你怎麼了!”原弛野緊張起來。
“我在想能不能七天無理由退貨。”時暮擺擺手,随後看向原弛野,“金屬塊研究得怎麼樣?”
“上交給華北技術部了,不過據我觀察……”原弛野神秘兮兮,衆人的目光立刻彙聚過去。接着隻聽他說:“那是一個控制器!”
衆人大失所望,淮香敲打道:“禁止廢話。”
“異種的行進路線有一定規律。”吳楓倚牆站着,思索道,“西側戰場和正面戰場,異種數量最多,都是中小型,而南側戰場,除了海刺猬異種,我們碰到的,都是體内有控制器的大型異種。就像在給電鳗異種拖延時間,好讓它到達指定的位置,再引發爆炸。”
“不僅對晉銜儀式的流程熟悉,對地下城也足夠熟悉,幕後黑手很有可能就在表彰大廳到場的人裡面。”淮香分析道。
吳楓立刻補充:“神不知鬼不覺中在基地外圍大量埋藏炸彈,非個人所為,多人行動的可能性很大。”
“動機會是什麼?”原弛野摸了摸後腦勺,疑惑道:“異種入侵,怎麼能保證自身不受影響,”
三人讨論得熱火朝天,時暮見狀端起飯,夾着菜吃了起來,就着三偵探現場破案,相當下飯。
早上七時。
時暮悄悄出了院,半道上還順走任思齊一輛小吉普。
巨幕嚴重損壞,偌大的地下城失去照明系統,僅靠建築内的燈光微微照亮。
汽車不急不緩地行駛在路上,年朝向他表白的畫面反複浮現在眼前。時暮用力踩下油門,加速駛向A區。
司令部大樓燈火通明,時暮上到熟悉的十一層會議室,壞掉的監控果然沒有替換,任老司令默許了時暮的使用權。
不多時,任老司令推門而入。
她面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以往一絲不苟的發髻現在有些松散。不等時暮開口,先一步說道。
“你說得沒錯,是人為操縱異種發動的襲擊。地面防禦系統至少二十四小時前就被入侵,異種搭坐電梯進入地下城,體長十米以上的大型異種體内才有控制器,共計4枚,内部芯片是華中科研所的手筆。”
她摘下眼鏡,揉上太陽穴的位置,“西南角的地下軍械庫,通信基站都是軍事機密,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
固若金湯的堡壘最怕從内部被擊破。
不等時暮開口,接着說:“不日動身吧,去往華南,去找到真相,找到華中基地竭力隐藏的罪證。”任老司令停頓,一絲悲痛閃過,“在人類和人類的戰争徹底爆發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