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一直是個很自信的鬼。”青川裴摸着無慘的頭發，“所有人喜歡你都是應該的，怎麼到我這裡，你偏偏就不信了呢。”

無慘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失去了他高傲的底氣，在面對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時，他不自覺地會顯出弱勢的态度來。

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嘲笑青川裴也配愛他，但他現在隻會确認青川裴真的愛他，可以為他所用。

他不太明白什麼是真的愛，過往有很多人類說愛他，最後都變成了他的食物，在很早很早之前，家族也說愛他，但仍舊放任他死去。

愛隻是利用的一種手段，如果不能得到好處，為什麼要愛呢？

“我從來不相信這種話。”無慘偏過頭不想看青川裴的眼睛，他在心虛。

他從青川裴身上可以得到好處，于是理所應當的認為青川裴在渴求他的身體，可是怎麼會有人真的愛他呢？

有人畏懼他的力量和權勢，有人貪圖他的美貌和身體，他們都說愛他，可沒有一個人真的愛他。

“不相信也沒關系。”青川裴很無所謂，“你沒辦法掙脫我，我要決定你的生死也不難，但我費了這麼多事，就是為了讓你好好活下去，你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沒辦法逃脫。”

“……你不生氣？”無慘試探着看他。

“我為什麼要生氣？”青川裴笑眯眯的，“是我先愛上你，所以這一切都由我來背負。”

“……”

無慘再次啞口無言，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個人，青川裴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他好像從來都沒有真的了解過這個人。

就這樣……得不到一點好處，甚至自己會攻擊他，他一旦露出弱态，自己就會逃跑躲起來，卑劣殘忍，不值得信任，連陽光都無法克服，青川裴就這麼愛上他了？

這可能嗎？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談情說愛一下。”妲己在門口敲敲門框，“現在是晚飯時間，五條悟那家夥還挺仗義，這些都想到了，你們誰想下樓吃香噴噴的豬排飯和冰激淩？”

他們三個都不需要人類的食物，不過偶爾品嘗一下也不是壞事，青川裴馬上決定帶着無慘去吃個晚飯。

無慘不想去，他對這裡的太多東西都感到陌生了，這種不确定感讓他覺得不安全。

“去試試。”青川裴小聲說，“也許有驚喜呢？”

無慘不想吃飯，所以他面前擺了一碟蛋糕和一小碗冰激淩。

成為鬼之後他再也沒有吃過人類的食物，但青川裴用叉子叉了一塊草莓蛋糕喂到他嘴邊：“試試看，很好吃的。”

“這些……”無慘剛想說話，青川裴眼疾手快地把蛋糕塞進了他的嘴裡。

無慘第一反應是想吐出去，随後他就睜大了眼睛。

蛋糕……是甜的。

蛋糕當然是甜的，但是鬼吃人類的食物怎麼會有這樣的味道呢。

青川裴開心極了，他最近的努力終于看到點回報：“怎麼樣，好吃嗎？”

“……嗯。”

“那你自己吃，我先吃口飯。”青川裴把叉子遞給無慘。

酒店餐廳裡周圍的人都有些同情地看向青川裴，年紀輕輕的大小夥子，就要照顧智力殘障人士了……

周圍人的目光讓無慘感覺不舒服，但是他不能在這種地方發怒，更不能殺人，隻好低下頭把怒氣發洩在食物上。

“我真服了你們了。”妲己啃着生魚片抱怨，青川裴反駁：“全華夏的人都知道你喜歡喂纣王吃葡萄，我喂無慘吃蛋糕又怎樣。”

“那能一樣嗎……”

好像還真一樣。

妲己每次鬥嘴都說不過青川裴，幹脆不理他了。

繼國嚴勝成為鬼之後，睡眠對他來說就不是必須品了，他很少睡着，因為他經常夢到過去的事情，夢到那個人。

但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他靠着樹幹昏睡了過去，好像做了一場噩夢似的，但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個小女孩在他不遠處對着月亮揮刀，見他醒了，就噘着嘴抱怨：“什麼啊，說好和我一起練習，結果你自己睡着了？真是言而無信的大人啊。”

“青子？”他叫出了一個陌生的名字。

“幹什麼？”小女孩把木刀丢到一邊去，朝他走過來，很自然地爬上了他的膝蓋坐下，“你怎麼了？感覺你怪怪的。”

“你拿到日輪刀了嗎？”他突然問。

“我不想要日輪刀了。”青子叉腰歎氣，“搶也搶不過人家，那本來也不是我的東西，我要那把破刀做什麼，我不想赢。”

“不想赢……？”繼國嚴勝低頭，“為什麼會不想赢呢？”

“你說，如果要是赢了，就必須失去已經有的一切，那樣的勝利有什麼意義呢？”青子反問他，“為什麼一定要赢？為什麼？輸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赢了你能多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