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了。”

亂花站起來就打算走，衣袍打翻了珠世的紅茶，燙得他們兩個同時皺起眉頭。

“你要幹什麼？”珠世抓住她的手，“你想研究怎麼把人變成鬼，成為第二個鬼舞辻無慘？”

“他隻能算是你們東洋人意義上的鬼，實際上是一種類似妖怪的東西。”亂花搖頭，“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是因為吃了青色彼岸花做成的藥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那他就不是變成鬼，而是被先天靈寶變成了類似妖怪的東西，換句話說，他已經踏入修行了。”

亂花抱着琵琶轉身繞過珠世，“鎮元大仙的人參果，天宮的蟠桃，以及金蟬子大師的肉……這樣的寶物還有很多很多，吃了都能讓人長生，如果真是這樣，那無慘把其他人變成鬼的行為，實際上是通過分享血液來分享修為和壽命，隻是他自己不知道。”

亂花的指甲摳在琵琶上，幾乎斷裂，“怪不得……怪不得他能與我一同修行……”

鬼對人類血肉的渴望，本質上是對天地精華的渴望，人乃是萬靈之最，天生受到天地萬神的偏愛，是這世上最易得的充斥靈氣的東西，怪不得鬼愛吃，在這小國寡民的東洋，也沒有其他的靈寶仙藥讓他們求了。

“我知曉了，多謝你，珠世。”

亂花想通了之後，總算從如毛線團一樣雜亂的思緒裡抽絲剝繭，抓住了一絲邏輯。

“你和鬼舞辻無慘是什麼關系？”珠世問。

“很難看出來嗎？”亂花訝然，“他是我道侶啊，我喜歡他，我愛他。”

“那你哥哥……”

“我哥也喜歡他。”亂花不想多費口舌了，“我們是一家人，分不開的。”

“這……”珠世倒吸冷氣，又對鬼舞辻無慘的人品敗壞多了一層認知。

“鬼舞辻無慘，這個男人身上背負的血債太多，他必須死，也一定會死。”珠世發出了最後的提醒，“你不要妄想幫他逃脫制裁。”

“天可憐見，我從來沒這麼想過。”亂花實話實說，“我必定會和他一同墜入無間地獄，我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但我不怕，我甘之如饴，不勞煩您各位費心了，告辭。”

夜裡除了最熱鬧的城區之外，多數地方都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好在還有明月照亮回鬼殺隊的路。

亂花的步伐急匆匆，仍舊是沒有腳步聲，今夜是月圓時刻，明月普照，正是野晚生靈們最喜歡的天氣。

亂花的步子猛然停下，夜風吹過，不遠處的小路當中，一個女子正虔誠地對着月亮跪拜，口吐内丹懸在頭頂，亂花看得分明，那女子的裙擺下分明有一條尾巴。

狐狸拜月。

這可不是什麼好征兆。

亂花哼笑一聲，主動開口：“你是誰家的狐子狐孫，敢在這裡擋我的路？”

那女子收了内丹轉過身來，恭敬行禮：“小狐在此等候大人多時了，裴青大人，老祖有請。”

亂花一挑眉，在東洋可沒人知道他的真名，能叫出這個名字的，一定是知道他身份的老相識了。

“前面帶路吧。”

狐族天生擅長幻術，這一點青川裴都要自愧不如，身邊移形換景，一座華國庭院出現，正中央的大門打開，給他留了門。

“大人請來。”狐女側身。

青川裴邁進那洞府時就聞到了一股異香，身邊煙霧缭繞，其中影影綽綽顯出一個躺在貴妃椅上搖着扇子假寐的美男子來。

“玉藻前。”青川裴一見此妖便笑了，“許久不見，你怎麼變成男人了？”

“不過是此方世界的虛影罷了，自然是什麼形态都無所謂，你不也變成女人的外形了嗎，裴青。”

玉藻前一手拿着煙杆，唇中吞雲吐霧，裴青一揮袖子散了煙霧：“别拿這套迷我，我可不是你的纣王帝辛，有話直說，找我來有什麼事？”

“唉，隻是看故人深陷迷瘴，前來提醒你而已，沒想到你還不識好人心，對我這麼不假辭色，真是讓我傷心啊。”玉藻前做西子捧心狀，端的一個惹人憐愛，在裴青眼裡就是狐狸探爪，沒什麼好看的。

“我說真的，沒跟你開玩笑。”玉藻前坐起來，招呼裴青落座，“現在已經是末法時代，連靈氣妖氣都要散盡了，自武王伐纣後諸神皆隐，人族的時代已經到來了，你不要再執迷不悟，快快解了因果修行去吧。”

“我沒你那麼心狠，妲己。”裴青搖頭，“都說我們草木化靈天生冷心冷情，我看你這多情的狐狸也差不到哪裡去，你能放棄纣王，我不會放棄月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