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煉獄杏壽郎沒有期待多久就見到了一臉郁悶的青川裴。

他回家之後忙了許久，又把爛醉如泥的父親安頓好後又與弟弟互道晚安，這個家裡是沒有女主人的，他的母親已經去世，父親萎靡不振，弟弟尚且年幼，真正撐起生活的是他這個身為長子長兄的。

他沒有點燈，即使身處黑暗他也看得見東西，當他推開門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影子正坐在屋子的正中央，甚至将他的被褥給鋪好了。

青川裴還是沒有習慣東洋人把被子鋪地上就能睡着的習慣，他總感覺這樣會渾身酸痛，不過似乎也沒有别的選擇，至少在煉獄杏壽郎并不算太富裕的家裡隻能湊合了。

煉獄杏壽郎沒有拔刀，屋子裡的人也沒有攻擊，隻是撐着手臂慢吞吞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回來了？這麼晚才進屋，在忙什麼？”

這話說得好像是妻子對出去鬼混的幽怨的指責一般，煉獄杏壽郎尴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着，青川裴打了個哈欠，指使他關門：“關上門，小心你家裡人聽見。”

“指使我做事之前，是不是要先自報家門呢？”煉獄杏壽郎的手一直按在日輪刀上，脾氣很好的上弦之零愣了一下，“哦……你好，久聞大名了，煉獄杏壽郎，我是青川裴。”

“别害怕。”青川裴困得要睜不開眼睛了，他有點不開心，“我剛才去找富岡義勇，他不在。”

“義勇去出任務了。”

“我知道。”青川裴哈欠連天，“我妹妹承蒙你們照顧，辛苦了……我過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這小子什麼時候回來，我找他，聽說他和我妹妹走得很近。”

煉獄杏壽郎輕輕帶上了房門，他聽出青川裴話裡的威脅，也替義勇稍微心虛了一下，“他是個很好的人。”

青川裴聳聳肩，“無所謂，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妹妹已經嫁人了。”

“她是人類。”煉獄杏壽郎不懼怕惡鬼，“至少不應該和鬼生活在一起，您也知道成為鬼不是什麼好事，所以才沒有讓自己的妹妹也變成鬼吧？”

“我無所謂。”青川裴實話實說，“無慘喜歡鬼，那我們就可以成為鬼。”不然根本沒辦法交流，如果是以人類的身份，早八百年無慘就想活吃了他了。

雖然說以青色彼岸花的身份出現比人類還危險。

所以當然要做鬼啊！

煉獄杏壽郎居高臨下地看着上弦之零，他的臉很蒼白，黑色的長發水蛇一樣蜿蜒着鋪在自己的被褥上，襯衫領口松松垮垮地敞着，露出了鎖骨，而那雙琉璃般的青色的眼睛充滿了迷蒙的水汽——和他的妹妹如出一轍。

月光照在他的半邊臉上，另外半邊隐在陰影裡，他像一隻擇人而噬的豔鬼一樣占據了自己的床鋪，并且一點也沒有讓開的意思。

青川兄妹的外貌都是一等一的出色，那個鬼舞辻無慘會對他們感興趣并加以寵愛也不是稀奇事。

“我妹妹不聰明，沒有人保護，會被騙的……”青川裴呢喃着，“好累……獵鬼人，我可以在你這裡休息一下嗎？”

青川裴才不管煉獄杏壽郎什麼反應，倒頭就睡，他的襯衫向上卷着，露出了一截窄腰，上面帶着青紫和血痕，看得出來後背還有大片的傷痕，甚至一直蔓延到褲腰之下——學小說裡那些凡人翻牆頭走房頂結果完全不得要領蹭傷摔傷的，氣急敗壞的青川裴隻好再次用法術解決迷路問題，因為一點都不覺得痛所以也懶得處理。

煉獄杏壽郎警惕地注視着看似很虛弱的上弦之零，越是厲害的鬼再生能力就越好，甚至有的砍掉了頭都不會死，如果有誰能在上弦之零身上留下傷痕，那必然是鬼舞辻無慘。

因為兄長看管不利弄丢了軟弱好拿捏的妹妹，吃不到寵愛的美人，鬼舞辻無慘就——

煉獄杏壽郎不敢再想下去，他很想趁機殺了這隻鬼，但是一想到他有可能遭遇的事情，還有他那腦子不太好的人類妹妹，他就不免要再三衡量一下了。

如果能從他這裡找到突破口消滅鬼王就好了。

煉獄杏壽郎一夜沒睡，他持刀守在門口，如果有風吹草動，就立刻殺死鬼物，這本就是他的工作，尤其是這隻鬼出現在他的家裡，他不能讓家人受到任何傷害。

青川裴也沒敢真睡到天亮，恢複了點精神之後就睜開了眼睛，“你不睡嗎？”

煉獄杏壽郎依舊微笑，不回答鬼的問題，青川裴坐起身來，“無慘對我很好，你那是什麼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