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無慘意料的是，青川裴并沒有因為看到他變成女人的身形而驚訝。

青川裴的确認為這沒什麼好驚訝的，花仙化身多是雌雄一體，樣貌出衆可男可女，更何況在了解大家原型的情況下，人形長什麼樣子一點也不重要，青川裴自己也是可以幻化女體的。

不過草木修行原本不易，花精樹妖裡能抗下天雷的更是少之又少，稍有不慎便會被劈個魂飛魄散，而多數法力低微又長相美麗的花仙們則被視為玩物，青川裴可不想被哪位大能大仙的相中，裝在花盆裡挪回家去當什麼家養的花仙，給人取樂的活計他才不想幹。

但他也不吝啬于對無慘的誇獎：“蠻好看，原來那些東西是你給自己買的……”他想到了什麼，眯起眼睛笑，“如此看來，你果真騙術高明，不僅能騙到女人，還能騙男人呢，你這張嘴裡能有幾句實話？”

“呵。”女人身形的無慘聲音也變得沒有之前低沉了，他對着青川裴招了招手，示意他來伺候，青川裴無奈，值得過去解他的衣裳。

無慘現在的體型要更小，個子也隻能算是比較高挑的女性身高，青川裴不得不彎腰低頭去解扣子。

這場面若是讓别人看到了，定會認為這一男一女有些什麼，接下來要做什麼事也可以料想到，但實際上青川裴隻是在頑強地和同樣倔強的扣子作鬥争。

“……你還能幹點什麼？滾開。”無慘先受不了了，他從沒見過如此笨手笨腳的家夥，青川裴有點委屈：“你的衣裳都貴，我又沒有錢，扯壞了我可賠不起。”

無慘自己換衣服，青川裴想了想，還是遵從“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轉過身去站着，“唉，累那麼小點一個小鬼頭，什麼也不知道，你怎麼哄騙他的？”

“這重要嗎？”身後傳來無慘換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點也不在意，“成為鬼不好嗎？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可以支配弱小低賤的生物，可以做所有想做的事情，更何況……他自己也是願意的。”

無慘陰恻恻地笑着，“誰願意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呢，那些藥真的難喝啊，令人作嘔……”

青川裴總覺得無慘話裡有話，但他沒有問，他總有種感覺，如果問出來了無慘一定又會不高興。

“可是，小孩子是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成年人的選擇由自己來承擔後果，小孩子可不一樣，他們還沒有認識到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也不知道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會有什麼後果，需要大人的教導。”

青川裴背着手，沒有轉過身去，因為無慘聽上去已經脫完了男裝，在穿女裝了，“我見過很多很多的小鬼，你知道嬰靈嗎？是一種在媽媽肚子裡就被堕掉的小鬼。還有一種養小鬼的，是拘幾個月到幾歲不等的小孩子魂魄，煉化成小鬼，有的求财擋災，有的用來害人。”

“小鬼們的世界很簡單，他們的惡意和恨意也是最純粹的，被纏上或者被反噬以後下場一般都很慘的，我見到的那種都是無法超度的惡靈，但是誰讓他們變成這樣的呢？是貪婪邪惡不負責任的大人。”

貪婪邪惡不負責任的大人鬼舞辻無慘已經将女式東洋服的腰帶綁好，“你見過的鬼還不少。”

“嗯，之前在的……不是什麼好地方，很多惡鬼，沒有人間好。”

“很多惡鬼？”無慘挑眉，來了點興趣，“強嗎？”

青川裴歎息着轉身，攥住了無慘想抓他後心的鬼爪，将無慘整個人都拘在懷裡不讓他亂動，“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青川裴一隻胳膊攬着他的腰，另一隻手抵住了無慘的眉心，“勸你打消念頭，你跟那些鬼比起來可算不上什麼惡鬼，想掌控那些鬼，且不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單是你的力量就不夠，那些鬼和你不一樣，你還是管好你們東洋這些能滿大街跑的鬼吧，這還不夠你折騰嗎？”

“放開。”無慘扭動了一下身子，好像沒有骨頭，青川裴也不好意思跟女體的無慘摟摟抱抱，趕緊撒開了他，無慘又露出那種有點小得意的表情了，“有的時候，女人就是比男人方便些，你說呢？”

“你還真是……”青川裴啞然失笑，先前是他高估了無慘的節操底線和道德水平，這兩樣東西無慘壓根就沒有，這是一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家夥。

“騙人不好。”青川裴看着拿起了胭脂水粉開始打扮自己的無慘，無慘哼了一聲，“活着更好。”

“我保護你，你以後至少别再騙小孩子了。”

無慘不說話，專心将自己沒有血色的唇塗上嬌豔的紅，鮮血般的紅讓他的唇像是綻開的花瓣，在女子的妝容下，無慘沒有一絲瑕疵的皮膚白得弱不禁風。

他沒答應，不過也沒拒絕，青川裴就把他往好處想，應當是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