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舜英本就身形修長些,因心中帶了些惱怒,步子更是快了幾分,無意之中将二人的距離甩出了好些。
此時林蓁蓁卻未緊趕着追,一心一意惦記着的人,自然也是敏感着對方的情緒變動的。
褚舜英方才還心平氣和地央着楚尋真談說宅子,出來卻似換了副模樣般青了臉,若細品個中緣由,倒讓林蓁蓁覺着頗有些意味。
她的褚将軍是心中不快了,隻是為何不快,還值得細細體會一番。
回味褚舜英剛在帳中話裡行間都是偏着她,一面情急楚尋真送她去和親的玩笑,一面又因她想在定城做些生意,巴巴兒地開口讨賞,不願她再涉險境。
提到她和别人雲雨親密,立刻便将臉拉了下來,凡此種種,若說是誤會,那林蓁蓁甘願溺斃在這浪漫的誤會中。
此時酥麻的癢意在林蓁蓁内心悄然滋長,纏得她心尖直顫。
隻不過林蓁蓁滑頭也慣了,自是不會氣喘籲籲地追上去姐姐長姐姐短。
她選擇原地躺平。
褚舜英一時氣惱上頭,怕是楚尋真也沒曾想到略一逗弄,她看中的這戰場上風光無限的人便氣恨至此。
褚舜英正心中懊惱昨日為何沒能一槍紮死那采花賊,平白讓人逃走,徒留禍患。
忽聽得身後“哎喲”一聲,又有撲卧襲地的動靜,驚得立刻回頭去看,隻見林蓁蓁跪坐在地上,包纏了紗布的手腕撐着,一臉的無措。
褚舜英心都往嗓子眼提了一下,不等幾步外值守的士兵來扶,便立刻邁到了林蓁蓁跟前,輕輕扶住人的腰背手臂,想将人扶起來。
林蓁蓁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左右褚舜英也沒使勁兒拉她,她就是賴在地上不起來。
“好痛。”
林蓁蓁眼裡都泛了些淚花,裝模作樣地捂着膝蓋哼哼,又要作出一番手上舊傷磨蹭的樣子。
意料之中地望見了這俯下身扶她的女子眼底的心疼愧疚。
褚舜英隻怪自個為何要為些不着邊際的事兒氣惱上頭,若不是她把林蓁蓁甩在後頭,林蓁蓁也不會因匆忙趕她跌了跤。
褚舜英以為是扯着林蓁蓁的痛處了,一面變換着角度想嘗試再将人扶起,一面關切道:“摔着哪兒了?”
林蓁蓁逮着杆兒就往上爬,趁着褚舜英環着她想将她扶起來的空擋,松了力便将自個往褚舜英懷裡帶,一把摟結實了褚舜英的腰身,擡頭盈盈淚光依舊:“不知道呢,反正就是摔疼了,手也磨得疼。”
林蓁蓁臉上落淚心下暗喜:嘿嘿,又抱到了。
褚舜英覺着林蓁蓁似乎又變回了從前同帳時的八爪魚屬性,吊在她身上就不肯下來,終于也回過味來:這丫頭耍她呢。
褚舜英被林蓁蓁緊實貼着,要說心中不甜蜜動心也是假,隻是臉上還故作愠怒:“不起來的話,我便一個人走了。”
林蓁蓁知曉雕蟲小技被識破,卻也沒些所謂,隻敞開把音色聲調放軟了撒嬌:“誰讓你不等我,走那麼快,我追不上你嘛。”
林蓁蓁早摸索了對付褚舜英的一套法子,這撒嬌耍賴讓人很是受用,果真褚舜英臉上烏雲消散,更多幾分寵溺:“起來我看看,傷着哪兒不曾。”
林蓁蓁搖了搖頭,既是被對方知道是裝的,再矯情也不是她的風格。
隻是心下終于也多了些盤算:她真的很想知道,褚舜英對她的底線在哪裡。
二人拉拉扯扯,不想落在不遠處值守的士兵眼中,是多麼奇怪的畫面:林大夫以一種滑稽的姿勢摔得莫名其妙,還沒等她上前去扶,褚将軍便急匆匆地沖了過去,平時紮槍舞劍不在話下,扶個人卻半天半天也扶不起來。
自回到飛雁營後,林蓁蓁仔細養了養手上的傷,待傷好了,幾日間無非也是做些制藥包紮的活計,想到定城還有事未打理,心中也不免悲戚:在現代學醫還沒學出個頭,便穿到古代來同時打兩份工,莫非這就是天選的打工仔?
冬日尚未完全過去,因樓蘭先前退居百裡,今年嚴冬時節成功地少了樓蘭士兵窮兇極惡又黏皮糖般的騷擾,軍營中對大夫需求并不多,也讓林蓁蓁得空不少。
一日午間,林蓁蓁正在點了碳火的暖帳中哈氣取暖,這些時日夏玉珍用她給的本錢向藥商進了不少藥材,制作的貨量比先前翻了幾翻,又寄在了定城内不同的藥堂售賣,一時在定城内也算風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