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認,連于映央自己也察覺,明朔對他越來越好、也越來越有耐心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連他自己也放松警惕,會跟明朔開玩笑,也會對他敞露心扉。
人都是貪心的。明朔越是對他好,他就越不滿足于現狀,期待得到更多。
所以得知秦躍的工作其實是在總秘辦公室的時候,于映央開心得差點跳起來。忍了好久,卻還是在看到明朔的那一秒得意忘形,飄飄然地忘記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除了房主和借宿者、沒有血緣的尴尬兄弟,還有老闆和實習生——
于情于理,他都不該是這個表現。
“也沒有多好,”于映央正色,“他可能是怕我緊張吧,我也不想表現得太緊張,所以故意說了點俏皮話。”
“這樣啊,也是,你都主動開玩笑了,他要是接不住,不顯得他社交能力很差嘛!”Ben笨笨地笑着,“映央,你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過來整頓職場了吧。”
于映央點點頭,趕快找了個問題拿給Ben,順利揭過這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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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明朔叫上吳仲伯,以及幾個技術部的骨幹,一起走進會議室。
作為總秘助理,于映央進去送了一壺咖啡,然後被吳仲伯留下做會議筆記。
明朔正對着攝像頭寒暄,會議室最前方的白屏上投影着這場會議的遠程參會者。
于映央找了個靠近門口的位置坐下,掏出筆電,快速浏覽了一遍會議PPT。在吳仲伯正式宣講前,他已做好了記錄準備。
這場會議的主旨還是明朔一手建立的機器人項目的推進。
有了之前的“監控風波”,目前海外市場推行困難,他們隻好轉戰國内。
但是國内行銷通路也被堵死了,沒有人購買他們的産品,原本簽好了合約的供應商也在他們的不斷施壓下,象征性地賠了他們一筆違約款。
項目再好,賣不出去也是白搭,連下一輪融資都拿不到,隻能白白夭折。
聽完國内代表的彙報,連于映央都變得一籌莫展,整個會議室噤若寒蟬。
可明朔就是明朔,再大的困難也不在話下的明朔。
沒人願意賣他的東西,他直接掀桌,自己賣!機器人的制造工序複雜,對材料的要求偏高,綜合考量,他們決定在國内自建廠房制作、自己做商務與市場推廣、一切環節都由自己把控。
會議室陷入沉默,除了吳仲伯,參會者的臉上都是無法掩蓋的遲疑。
屏幕那頭的人尤為明顯,看起來年紀較大的長者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許久,才聽到有人說:
“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理解你年輕,可你……”
“方案還可以再細化,産品也可以疊代,變成更智能、更輕攜的版本。”明朔坐在正對着他們的位置,面色如常,根本沒把這點質疑放在心上。
吳仲伯也在旁邊補充,“對嘛,現在都溜貓遛狗的,将來我們的用戶可以溜機器人,或者,機器人可以代替人類出門溜寵物,甚至是溜小孩!”
“但總得循序漸進吧?”又有人提出質疑。
明朔點頭,滑動平闆,衆人的電腦上同步出現一張詳盡的戰略發展計劃,“我認可你的顧慮,也承認科技發展得太快未必是件好事。所以我希望我們現在就開始着手打造國内産業鍊,同時不斷開發技術,等項目步入成熟階段,一定能将我們産品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化。”
這一次的沉默時間更加漫長,衆人開始研讀那份計劃表,連于映央也讀得十分認真,明朔将内部矛盾與外部影響全都考慮進來,同時附上國内外的相關政策預測作為參考。
于映央暗暗佩服,所有坎坷和教訓都被明朔化解成了養料,将他的野心滋養得更加蓬勃。
最後,他問衆人:“還有什麼意見嗎?”
回饋他的同樣是沉默,但他知道,這樣的沉默不再表達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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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會議室時,窗外的天空早就黑透了。
他們成了留在辦公室的最後一批人,吳仲伯疲倦地笑着,囑咐于映央快點下班。
于映央望着辦公室裡的明朔,“那Shawn呢?”
“他啊,别在意他的下班時間,咱們這兒不搞那些‘領導沒下班,我也不能走’的陋習。”
“他每天都這麼忙嗎?”問出這句時,于映央想到了好多次看到Alpha深夜回家的場面,那個時候總是很難想象,明朔竟然忙到了這個程度。
“差不多吧,”吳仲伯突然想起什麼,笑了幾聲,“不過有幾次海外出差,明朔說要回來處理點私事,愣是熬着紅眼航班往回趕。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吸引他,可能是高端拍賣會?”
于映央心裡酸酸的,找了個借口,留在工位。
才不是什麼“高端拍賣會”,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