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映央跑去結結實實地抱住花包,走到剛才畫畫的那個角落。咖啡店沒有後廚,他隻能一個人蹲在那裡将花拆封,修剪枝葉,又提着很大的水桶過來,将花浸泡其中,喚醒根莖的活力。
明朔百無聊賴,幹脆坐在那兒看着于映央伺候花草,不理解每個月拿着豐厚的生活費的于映央為什麼要做這麼辛苦的兼職。
其實如果他好好解釋,自己當然願意在公司裡給他找個實習。畢竟于映央學的是計算機,專業對口,也能給公司帶來一定幫助。
秦躍是什麼專業來着?
明朔将于映央框在視線裡,看他耐心剪掉玫瑰花莖上的刺……沒有留意,已經被他全然忽略的同伴,此刻的視線也聚焦在角落裡的Omega身上。
秦躍突然起身,走過去拍了拍于映央的肩膀。
“請問你媽媽是于謹溫嗎?”
于映央愣住,沒想到能在異國他鄉的咖啡店裡,驟然聽到過世母親的姓名。
“我是秦躍,你媽媽之前是在我家做事的。”
怕他不信,秦躍眼神一晃,随即扯了扯于映央圍裙下面的衛衣袖子,“喏,你這件衣服原本是我的,剛買回來就被煙燙了個洞。阿姨就說,把它帶回去給你穿……”
秦躍突然扶着于映央的肩膀,拉着他站起來,然後扯起他一側的衣擺說,“看吧,就在這裡,這裡被我的煙燙了個洞。不光這件,你的好多件衣服應該都是我的,每次我要阿姨幫我丢衣服,她都會偷偷藏幾件,後來隻要我有不想穿的衣服了,都會拿去送給阿姨。”
丢破爛兒而已,被秦躍形容成了一種恩典。
終于從一段糟糕透頂的約會中得到短暫解脫,他拉着于映央,全然不顧對方窘迫的神色,訴說着對于于謹溫的記憶。剛開始用的詞還是“阿姨”、“傭人”,後來就變成了中英夾雜的“maid”和“cleaner”。
于映央的臉色微變,抗拒地向後縮,“不好意思,我現在在工作,不方便跟您講話。”
“有什麼嘛,我是顧客啊,店員跟顧客溝通不是天經地義的嗎?”秦躍不依不饒。
明朔忍不住走來一探究竟,卻被秦躍一把拉到身邊。
“你應該認識明朔的吧?出了事兒才知道原來你們算是一家人,不過到了霧市之後,你們有聯系嗎?”
秦躍這樣腦袋空空的富家小少爺,鮮少了解商界動向,更不知道于映央現在就住在明朔家。
于映央于是簡短地答,“我剛來的時候,明朔陪我去看過病。後來我們一起接受了兩次媒體采訪,除此以外沒什麼聯系。”
秦躍“哦”了一聲,很容易便相信了。
也是,如果于映央真的攀上了明朔,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在咖啡店打工,身上穿着他幾年前丢到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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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夠了優越感,秦躍拉着明朔回到座位。
這一次,他擁有了新的話題,聊起于謹溫在他們家做事時的事情,聊起她的斤斤計較、便宜占盡,以及她突然的噩耗和由此牽扯出的那段逸聞……
倏然,角落裡炸響一陣清脆的玻璃破碎聲。
視線順着聲音的源頭追溯,隻見于映央捂着後頸緩緩蹲在地上,雙腿脫力,頭重腳輕,直直往地上杵——
好在老闆就在附近,聞聲趕過來,及時扶住他,驚魂未定地問:“怎麼了?哪裡有問題?你還好嗎?”
于映央從口袋裡掏出求助卡,塞給店長,“打,打電話……”
“電話?”老闆吓壞了,扶着他向後傾,讓他坐在地上,“電話,我這就去打電話,你别害怕,會沒事的!”
老闆穿過圍觀的人群,從櫃台的抽屜裡取出手機,撥通了腺體研究所的電話。
等他描述了大緻情況和位置,抓着手機返回角落時,于映央已經被一個客人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