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突然離開後,于映央獨自在家又過了一天,明朔還是沒回來。
給明朔發的信息也沒有得到回複,于映央猜測,明朔可能碰上了很緊急很棘手的事。
慶幸的是,第一次治療後的第三天,他的低燒終于退了下來。清晨蘇醒的那個瞬間,他覺得整個身體被一種很積極的氣息充滿了,精神雀躍,心情也不由放晴。
拉開窗簾,霧市迎來了一個難得的晴天,萬裡無雲,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蔚藍。
他花了一個早上精心給自己烹制了一份早餐,有鮮蔬粥和煎蛋,還破天荒地吃了一些鮮蔬——明朔兩天沒在公寓吃早飯,蘆筍的頂端開始氧化變黃,像呲牙咧嘴的愣頭青,學校裡熱衷于拿他開涮的那群一頭黃毛的男同學。
于映央咯吱咯吱地咬着蘆筍,在心裡規劃着一天要做的事。正式開始學習之前,他又抱着虔誠的心情查看了「今日運勢」,得到了要謹慎行事,及時溝通,防止跟朋友産生矛盾與誤解的忠告。
笑死,他哪來的朋友?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将自己摘出「今日運勢」的适用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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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明朔換了身體面的正裝,刮了胡子,姿态謙卑地踏上拜訪客戶的旅程。
随行的除了Ben和Kelly還有一位商務經理,身為這輛7座商務車裡唯二的Alpha,空氣密閉,他被明朔身上壓也壓不住的Alpha信息素扼住了喉嚨,險些窒息。
“明,明總,”Alpha抱着公事包,縮着脖子喚他,“Shawn…?”
明朔偏過頭,眸色深沉,利刃般掃向後排,“怎麼了?”
“那個,您是不是多戴一層抑制貼啊?我倒也,倒也沒有多不舒服,我隻是擔心等會見了客戶,對人家、印象不太好。”Alpha狠吞一口口水。
明朔反應了半瞬,如夢初醒般地哦了一聲,坐在他身旁座位的Ben随即取出早就備好的抑制貼,交到明朔手上。
須臾,車在路邊停下,明朔弓着腰下車,于路邊的一處“公共補給站”中換上了強效抑制貼。
半分鐘後,他收拾一新,重新上了車,對後座的Alpha說:“不好意思。”
“啊?”對方略微惶恐,“沒事啦,一定是您最近太累了。”
明朔沒應聲,之後的行程一直靠着頸枕淺寐。
被Ben叫醒的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沒回複于映央的信息。
但那是于映央,并不納入他的優先選擇,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況且,于映央發給他的信息大多都沒什麼意義。在他為商監會寄來的警告書而煩得頭疼的時候,收到一封Omega發來的蠢兮兮的簡筆畫。
小胖魚坐在一個漢堡山的山頂,兩隻魚鳍舉到嘴邊,用了很多個感歎号得問他:你吃吃吃吃吃吃了嗎!!!!
愚蠢得不合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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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公寓罕見地迎來一位訪客。
起初,于映央以為對方是媒體工作者,告訴對方明朔不在家,而他需要和明朔一起公開露面,不會再私自接受任何訪問。
對方的穿得悠閑且幹淨,跟他差不多高,氣質沉穩但皮膚卻很平滑,隻有眼角橫着兩道淡淡的皺紋。
于映央猜他是個Omega,又隐隐覺得似曾相識。不過似乎上流社會的人都有一種相似的氣場——
一種與芸芸衆生格格不入的氣場。于謹溫這一生最夢寐以求的東西。
對方朝他伸出一隻手,說“你好”。
于映央握上他修長的手指,感受他柔軟而溫暖的皮膚,“你好,我叫于映央,我是明朔的……弟弟。”
“我知道你,”對方的笑容和煦輕柔,“我是Simon,林含蘊。”
見于映央眼神發空,他又解釋,“我是明朔的Omega父親。我可以進來嗎?”
于映央最終沒同意讓他進門,轉而約在樓下的咖啡廳。對方端着熱美式,眼睛狹起來審視他,調侃道:“就這麼怕明朔啊?”
于映央正盯着林含蘊的臉出神,仔細觀察,他們父子倆相似的地方真的很多。
林含蘊長了張标準的美人臉,任誰看了都要暗歎一聲的程度。明朔雖是Alpha,眼角眉梢時不時流露出來的那股薄然清冷簡直和面前的Omega如出一轍。
“小朔跟你提過我嗎?”林含蘊換了個問題。
“沒有,”于映央終于将眼睛移開,又補充道,“不過我們倆也沒有很熟,哥哥的工作比較忙……”
林含蘊莞爾,“我還以為,他會跟你說他的兩個爸爸都死了呢。”
這話聽得于映央心下堂皇,默默捏緊手機,祈禱着明朔趕快回來。
“别緊張嘛,我親眼見過的呀,我兒子的家庭調查表上面寫着:生父雙亡……诶,你吃啊,别顧及我,都是小事。”語畢,他還貼心地将甜點碟向于映央那邊推了推。
“好的。”于映央隻好心不在焉地往嘴裡塞蛋糕,希望能逃避和林含蘊交談。
林含蘊果然沒再跟他搭話,翹着一條腿,背靠沙發劃手機,神情略顯嚴肅。
午後不算灼熱的光線斜斜射進落地窗,照亮了他一側的臉頰:鴉睫翦翦、五官輪廓深刻、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櫻紅——這些優點都在明朔的臉上一一繼承和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