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不湊巧,秦熠好不容易爬上阮氏的屋頂,阮氏和朱占行剛說了兩句話就開始忙了起來。
秦熠無奈,隻好翹着腳躺在屋頂上,仔細聽着下方的動靜。他無聲地打了個呵欠,心中暗想,可千萬别太久,不然耽誤老子睡覺可就虧大了。
沒想到,他這念頭剛起,下面就沒了動靜,緊接着就聽到叫水的聲音。秦熠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狹長的眼睛。
他輕啧一聲,真沒想到這朱将軍如此沒用,這麼快就結束了。不過這樣也好,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他也沒興趣聽。
過了一會兒,底下二人淨完身,就吹滅了燭火。秦熠在屋頂又等了一會兒,确定今晚打聽不到什麼有用信息,便輕輕翻身,沿着來時的路悄悄摸回了小樓。
小樓裡的甯玉瑤還沒睡着,手中擺弄着進司殿那天朱占行給的出行令牌。
木制的令牌,四周刻着流雲紋理,中間篆刻着一個“朱”字,雕紋上用金粉描了一圈,不怎麼好看,甚至有些俗氣。
這塊令牌她隻是最初那幾天用了幾次,每次出去前都會去找朱占行要銀子,把朱占行惹得煩得差不多了,便很少再出司殿,改為在司殿中到處亂竄。
朱占行反而更火大了。
甯玉瑤笑嘻嘻地抛了抛令牌,令牌上的金粉簌簌往下掉,她滿是嫌棄地抖抖被子。
這時,窗戶發出一陣響動,她坐起身看到從秦熠跳進來,隻是他的臉色十分古怪,她忍不住問道:“熠哥哥,怎麼了?”
秦熠有些尴尬,擡手抹了把臉,想讓自己忘掉剛才朱占行那不中用的樣子,故意岔開話題,用被子把甯玉瑤一裹,用力摟住她,說:“沒事,睡覺!”
甯玉瑤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點懵,在被子裡拼命掙紮,好不容易伸出一條腿,狠狠地踹了秦熠一腳,怒氣沖沖地說:“你發什麼瘋?大熱天的,想熱死我嗎!”
秦熠心虛地傻笑,趕緊解開被子把甯玉瑤挖出來。
甯玉瑤已經被捂出一身汗,又踹了秦熠一腳,才氣哼哼地躺下睡了。
接下來的幾天,秦熠将司殿裡裡外外幾乎摸了個遍,并未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
沒有其他辦法,他隻得繼續在阮娘的屋頂聽壁角。好在朱占行是個沒用的家夥,每次與阮娘在一起折騰的時間都不長,讓秦熠在屋頂上不至于太過煎熬。
屋裡的燭光像往常一樣熄滅了,秦熠在心中暗歎,今晚或許又要無功而返,這時,下面的阮娘卻突然小聲啜泣起來。
朱占行大概剛享受完,心情正好,耐着性子問:“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
阮娘帶着哀怨的嬌柔聲音響起:“眼看就要到七月了,秧州又要派人來接妾身,妾身舍不得您。”
秧州?
秦熠神色一凜,連忙屏氣凝神,把耳朵貼得更近,仔細聽着下面的對話。
朱占行道:“我又何嘗舍得你,不過方廷峪那邊你也得好好哄着他,咱們的閨女燕兒還在他那兒呢,你不想燕兒嗎?”
阮娘有些猶豫,“當然想,不過躍兒這邊……”
朱占行道:“躍兒不是快好了嗎,有我這親爹守着,你放心就好。而且不把躍兒留在這裡,方廷峪那蠢貨不會那麼聽話,下次你再想過來就難了。”
阮娘沉默片刻,難過地說:“可躍兒和燕兒明明是您的孩子,卻要叫姓方的為爹,妾身每次想起就難過。”
朱占行卻得意地說:“姓方的不是有能耐嘛,再能耐也得幫老子養兒子。”
阮娘抽泣,“那您就不心疼妾身,妾身明明心悅的是您,卻要委身于他人,您可真是要挖了妾身的心。”
朱占行趕緊哄道:“我也舍不得你,可國師有命,我也不能違抗。你乖乖的,等國師大事一成,我立刻接你回來。”
“将軍可千萬不能忘了妾身。”
朱占行連忙保證:“那是自然,你也要好好哄着方廷峪,讓他多幫國師辦事。”
兩人又輕聲交談了幾句後沒了聲響,應該是睡下了。
屋頂上的秦熠皺着眉頭,等屋内響起朱占行的鼾聲,他才翻下屋頂回了小屋。
屋裡,甯玉瑤毫無睡意,雙眼緊緊地盯着窗戶。聽到外面傳來輕輕的敲擊聲,她迅速從床上爬起,打開窗戶。
“熠哥哥,今天怎麼這麼晚?”她拉着秦熠在床邊坐下,輕聲問道。
秦熠湊到她耳邊,把剛才在屋頂聽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甯玉瑤皺着眉頭說:“國師?難道方廷峪和蒼荻國師勾結在一起了?”
“很有可能,”秦熠鄭重點頭,“聽他們所言,方廷峪受國師差遣應該不是一兩次了,他們似乎關系匪淺。”
甯玉瑤一臉厭惡地說:“這國師真惡心,居然把懷着孩子的蒼狄女人送到大宸,僞裝成大宸人。”
她抿着嘴唇,與秦熠對視了一晚,兩人眼中滿是凝重。
之前有個林鴻軒混進了大宸朝堂,要不是甯玉瑤及時識破,以他探花的學識,在大宸官場肯定會爬得更高。
現在又出了方廷峪的事。
方廷峪可是大宸的戍邊大将,如果這次他們沒發現其中的問題,等那個叫躍兒的孩子長大,以方廷峪對他的疼愛與器重,他必然會繼承方廷峪的家業。
而這孩子是在蒼狄長大,親生父親還是蒼狄人,這樣将來會有什麼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如今大宸的文臣武将都已被蒼荻滲透,這個國師所謀劃的大事必定非同小可。
甯玉瑤當機立斷道:“我們找機會盡快回大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