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波濤翻湧,呼嘯的海風帶着毀天滅地一般的氣勢卷起船帆,随波搖晃的船身晃晃蕩蕩,顔書就在這劇烈晃蕩的時候醒來。
“......想吐。”
“别吐。”幽冷的聲音在顔書的耳側響起,她眼睛瞬間清明,望過去是一臉戒備警惕的槐鄰。
“槐、槐鄰?”她愣了愣,寝被裡的手伸出來摸了摸,陌生的屋子,陌生的被子,陌生的氣息。
視線越過槐鄰身後,瞧見那四角矮幾上的三字經,“這是......衛禺的屋子?”
槐鄰頗為冷漠的點點頭:“一刻鐘前公子讓我來看着你,現在不知人去哪了。”
看來她睡了兩個時辰了。
顔書掀被起身,“我記得我近了我屋裡了,怎麼會在這......”她晃了晃腦袋,好像忘記了什麼事。
槐鄰怪異的看了眼她,忍不住道:“你的屋子住不了了。”
他說話的時候,顔書将配劍挂在腰側,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不能住人是什麼意思,此時,屋外亮起一簇燭火,火光在風中晃晃悠悠,要熄未熄。
端燭之人身量很高,才開門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方才我聽這有人聲,曲姑娘這是醒了?”
“嗯。”槐鄰應聲,他看向顔書,“瞧瞧你屋中有些什麼東西罷。”
顔書二丈摸不着頭腦,可還沒走到門口就升起不好的預感,她腦中清新得不能再清醒,想起了臨睡前那蜿蜒的爬行水迹,顔書神色難掩忐忑,用劍柄杵開了門。
咣當一聲,屋中卻靜寂得很。
顔書謹慎跨入屋中,腳下傳來踩踏水迹的啪嗒聲,此外,還有一股隐隐的黴味,顔書鼻子皺了起來,“怎麼有股黴濕的氣味......”
素空突然叫了她一聲,神色有些複雜的将蠟燭遞給了她,“小心床榻。”
她接過燭火,舉着往前探去,水迹爬行的痕迹蜿蜒至腳蹬上,直到寝被中……
顔書神色發冷,這顯然不是風雨吹進屋中的原因,是什麼東西,從海裡爬到三樓,再順着顔書屋中的窗戶爬到床榻上。
“锃”的一亮,顔書将佩劍抽了出來,鋒利泛着幽光的長劍的挑開寝被,瞬間一股黴味和海鹹味撲向她的鼻尖,她澈明的眸子驟然一縮——
粉紅的血肉,濕漉腥鹹的海水,“嘔.......”她沒忍住,幹嘔了一聲。
“阿彌陀佛。”素空低念一聲。
槐鄰看向她:“放心,葉孟說不是人的,應該是羊的胎盤。”
顔書拍着心口緩緩,“誰這麼大膽,要是被我知道,看我不打斷他的手!”
顔書榻上的物件,分明是血淋淋,紅潤潤的羊胎盤和未成形的肉塊。
她眸子緊緊盯着素空,“都說你們出家人最會什麼梵文辟邪之物,有沒有什麼符啊篆的,快去去我這黴氣,怎麼我到哪都不幹淨?”
素空眼角一抽,神情頗為無語:“符篆乃是道家之物。”
“咚咚咚——”屋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緊跟着,屋外響起望追的大嗓門。
黑雲沉沉,矮得似乎能觸到海面,壓得人喘不上來氣。
貨倉之中,隻點燃了三四盞燈火,在寬闊污雜的貨倉裡,顯然隻夠隻夠照亮分寸之地。
“這是……”
顔書跟着望追走下幽暗的木梯,正見葉孟和崔策問臉色極差的坐在一側木紮上,他們二人對面是一團黑乎乎又帶着海水腥鹹氣味的黑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