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那相貌過分俊俏,容易讓人忽視他蒼白的臉色。
顔書心底咬咬牙,她外爺最擅長的治病,要是他真有什麼了不得的病,她就做做好事,請她外爺出山,給衛禺這病秧子瞧瞧。
轉過街角就是梁知府的宅邸。
可這個時辰連雞犬都睡了,知府宅邸卻燈火通明。
“你方才來時發生什麼了?”衛禺輕咳一聲,啞聲問。
槐鄰:“聽說是知府的千金偷偷溜了出去,現在都沒回來,梁知府正派下人去找。”
“失蹤了?”顔書神色一怔。
怎麼剛查到知府千金的線索,人就沒回府呢?
“梁大人。”衛禺看向正前方走來的人影。
“诶呀,少司大人。幾位大人深夜才歸,下官已經讓廚房炖了安神湯,少司大人好好歇息才是。”
梁習的神色罕見的很放松,絲毫不像女兒這個時辰還沒歸家的模樣。
顔書皺眉,看向梁習的眼神有些探究,“梁大人,聽說貴府的千金還沒回來?”
梁習語氣不甚在意:“我就悅兒這麼一個女兒,寵壞了,玩得忘了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幾位大人不必擔心,管家已經派人去找了。”
大瑾民風開放,遂州更是南北樞紐,城中無宵禁,知府千金如今沒回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既然人不在府中,要詢問案情也詢問不成,顔書隻好跟着回了自己的小園歇息。
“曲姑娘回來了?”小丫鬟明珞還在屋中等着她,“方才廚房的管事嬷嬷說為客人熬了些安神湯,奴婢給姑娘端了一碗過來,姑娘喝了也睡得好些。”
“睡得好些?”許是在輯定司呆慣了,她下意識的跟着咬文嚼字。
“可不嘛,”明珞笑眯眯的疊着被子,“搬來這朝太傅宅邸的時候,奴婢好幾夜都做噩夢呢,還好是管事的嬷嬷給我們每個下人都煮了安神湯,才睡得好些。”
說完,明珞神色有些猶豫的看向顔書:“今夜,聽說溢香樓有些不尋常,奴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安神湯喝了也好。對了,姑娘昨夜也喝了呢。”
“我喝了?我什麼時候喝的?”顔書微訝。
“昨日老爺請貴客們在湖心亭宴飲,那道乳鴿湯,就是安神的湯藥呀。”明珞鋪好床榻。
轉身就見顔書在花梨木架邊褪了衣裳,燭火朦胧,明珞一時看得有些呆,顔書脫小衣的動作一頓,
“時候不早了,明珞,你先下去休息吧。”
“奴婢等姑娘喝了安神湯,一起将碗收拾了就下去。”
顔書的目光看向小幾上黑乎乎的藥汁,眸光一閃,“我等涼了再喝,你先下去休息,明早再收拾。”
見顔書堅持,明珞隻好點點頭,将門帶上出了小園。
“呼——”蠟燭被吹滅,屋中霎時漆黑。
顔書摸索着上了床榻,這一天跑來跑去,她也倦了。
烏雲微散,洩出的幾絲月光照亮屋中一角,小幾上黑乎乎的湯藥的盛在碗中,被顔書喝了一口。
還剩漆黑一碗,黑得發沉。
“嗒嗒......嗒嗒......”門口傳來細微的動靜。
顔書翻了個身,睡意沉沉。
“嘭嘭——曲顔書!睡了嗎?”
望追神色着急的拍了拍顔書的門,“睡這麼死?!”
聽到隐隐約約的動靜,顔書迷茫睜眼,在望追即将破門而入的前一秒出聲:“怎麼了?”
“快去溢香樓,找到知府千金了。”
顔書睜眼看了眼四周漆黑一片,四更天......
沒睡多久,顔書懷疑的目光掃過那黑乎乎的安神湯,究竟是她太困了,還是這湯藥有問題,她睡得這麼沉?
“你今夜是幾時過去舞台那邊查看的?”望追腰上挎着劍,跟着顔書一起疾步跑向溢香樓。
“子時初。”
......子時時分。
“血還流着,先後死亡時間不過半個時辰。”
葉孟站在舞台中央,看着穿着一身舞裙的女子,臉色有些難看。
“半個時辰......半個時辰......”梁習臉色枯槁,像是被人瞬間吸了生氣的樹,“怪我!怪我!為什麼不早點出來找悅兒......”
顔書臉色發冷,看向早已在一側的衛禺崔策問等人,
“大人,我子時初曾來過舞台,并無異常,我們離開溢香樓的時辰是子時末。最起碼是醜時初,知府的千金才出現在這。”
顔書說話間,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身血色的梁悅,深秋天涼,她卻穿着細腰奴舞蹈時的露腰裝。
那露出的腰肢左右兩側,各有巴掌大的刀口,血肉模糊,舞台上月白的氍毹都血被染得紅遍。
葉孟按了按梁悅的腰側,突然,木鑷子從刀口處拉出一團藏在她腹中、血肉模糊的線......
“漁線?”崔策問凝眉。
“不,不是,好像是......”一時之間葉孟也無法肯定這若隐若現,時有時無的線團是什麼。
“月光蠶絲。”顔書的語氣有些肯定,與一側的衛禺對視上。
是他們今夜才見到的,月光蠶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