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遄擺擺手,“沒事,您忙去吧。”
管理員忙不疊走了。
黎遄率先抓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剩下的那個推到了南木面前,動作無比自然。
南木一頓,猶豫地看了旁邊一眼。
凱特林沒看那包子。
黎遄看出了他在想什麼,解釋:“你吃就好,不用管她,她不吃肉的。”
包子皮被咬開,露出了裡面的餡料,肉腥味飄了出來。
南木小小地咬了一口,宣軟香甜的口感在味蕾綻放,他輕聲開口:“謝謝。”
“不用謝。”酒足飯飽,黎遄仰躺在椅子上,“嗳,你叫什麼名字?”
“南木。”
“南木啊……寓意挺好。”接着黎遄開始介紹自己,順帶介紹了自家表妹。
凱特林面無表情道:“我不認識你。”
黎遄早就習慣了她的冷言冷語,絲毫不生氣。“表哥原諒你這一次。”
他面向南木,“那……小南木,你今晚要不要留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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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林從黎遄炕上抽走一個枕頭,随手扔到自己那邊,“你睡裡邊。”
剛剛分床的時候,黎遄原本想說他和南木一床,凱特林自個一床。出乎意料的,南木卻表現出了非常非常地抗拒,黎遄差點沒攔住他、讓他跑回了家。
好說歹說南木也不願意和黎遄睡一起,搞得黎遄很是郁悶。
“行吧,那你和小林表妹一起?倆小崽子……”
南木原本還擔心凱特林會有意見,結果對方說:“前幾天不是見過?”
凱特林剛來揚城那天,迷路了,還是南木給她指的碧水院的路。
南木還以為她不記得了,或是沒認出他,結果沒有。
白天休息夠了,晚上反倒睡不着,凱特林靠着牆看書。
見狀,黎遄強打起精神,“表妹,你睡不着嗎,要不要我給你們講睡前故事?”
凱特林揚了揚眉,倒要聽聽黎遄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結果黎遄津津有味地講起了發生在他身上的浪漫愛情故事。
凱特林哼笑一聲,“錄音了,我這就把你的‘浪漫愛情故事’發給金奇君。”
黎遄大驚失色,“不要啊!”
南木默默聽了許久,問:“金奇君是誰?”
凱特林随口道:“他姘//頭。”
這話黎遄不愛聽,“别信口雌黃啊,我還在追求他呢。”
“被拒絕告白八次的人沒資格說這種話,其實你心裡想當金奇君姘//頭想死了吧。”凱特林一針見血道。
黎遄:“……”
兩人鬥嘴鬥得厲害,南木卻微微出神。
金奇君這個名字,聽起來像男性……
“——是的,就是男的。”凱特林語氣平靜。
被看穿想法,南木驚了驚。
更令他驚訝的是,黎遄作為一個男人,竟然真的在“追求”另一個男人。
這件事導緻了南木的失眠。
淺淡的月光照在男生身上,他蜷縮在角落,緊貼着牆壁,雙手抱在胸前。
月光太微弱了,驅散不了黑暗,南木深陷噩夢之中。
地下室裡真黑啊……
他聽見了沉悶的腳步聲,緊随而來的是一隻摸上他小腿的大手。
南木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似乎預見了将要發生的事。
男人蒼老而貪婪油膩的聲音響起,如同毒蛇一般纏上他。“躲什麼?你爸爸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嗎?我給了他五十塊錢買酒喝,他同意讓我幹你一晚了。”
“滾!”南木掙紮起來。“滾開!”
時至今日,南木仍然清楚地記得那個男人猙獰可怖的面目,以及掐着他脖子的可怕力道,跟平常大相徑庭。
男人是一個教師,表面上為人溫和有禮,深受碧水院的居民們尊敬。
南木也很尊敬他,每次見面都會打招呼。
這卻成了男人指證他的利器,“是你先勾引我的!”
不……不是的……
南木縮成小小的一團,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液。
——“不要出聲……”男人的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裡,親吻他的臉頰。“很快就好了,聽話。”
南木叫起來,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啪!”
一個耳光重重扇到了他臉上,男人惡狠狠地說:“閉嘴!”
不能出聲……不能出聲……
出聲…叫出聲…快叫出聲啊…不然怎麼能讓人聽到呼救……
什麼才是對的?
救救他吧……
一滴清淚劃破臉頰,南木驟然睜開了眼。彼時燈光大亮,凱特林坐在他旁邊,正歪頭看他。
“……”
凱特林用大拇指抹掉了他眼下的淚水,“哦,你哭得真難看,小可憐。”
她問:“開着燈會讓你好受一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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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的心髒砰砰跳,瞳孔渙散,顯然還沒從噩夢中脫離。
凱特林在他身旁躺下,側着身,長發鋪散,蔓延觸碰到南木的胳膊,帶來點癢意。
“後來呢?”
過了好一會,南木的大腦才重新開始接收信息。他的聲音很輕:“奶奶。”
凱特林了然,“哦,你奶奶救了你。”
那個企圖侵犯他的男人倉皇逃走,還用力地推了奶奶一把,導緻奶奶摔斷了腿,落下病根。
“那人呢?”
“搬走了。”南木的鬓邊被冷汗浸濕了,皮膚蒼白的透出股病弱。
凱特林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南木偏了偏頭,“可惜什麼?”
凱特林笑而不語。
可惜……沒能現在就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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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媽死哪去了?一整晚不回來,長本事了是吧?!”
遲來的那頓打,還是在翌日來臨。
南木蜷在地上,隻能盡量護住頭部。
無法反抗,如果反抗的話,被打的人就會變成媽媽和奶奶。
快點吧,快點來,然後快點結束吧……南木如此想,情緒如同萬年不變的古井般。
南钊峰拽着他的衣領,将他拖了起來。“不過是打了你一巴掌,擺出一副死樣子給誰看?!這點痛都受不了,還怎麼給你老子我賺錢?!”
南木微微顫栗起來。
他知道,他又要被關進地下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