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血光四濺,伴随着尖銳的叫聲。
血潑灑在南慕的大半張臉上,甚至濺進了他黑白不明的眼睛裡。
“遊戲開始。”
……
金司推開門那會兒,桌角的肉塊堆成了一座小山。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
地上有一灘看不出原樣的……東西,如同骷髅架子上長出血肉模糊的菌子,也像腐爛發臭的肉附在骨頭上。
南慕一動不動地看着某處,握着的水果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血,還散發着熱氣。
金司走到他身後,輕輕擡手擋住了他的眼睛,“别看了。”
南慕的聲音聽不出别的情緒,仿佛靈魂被抽空了,隻剩一具行屍走肉。“她好像死了,我不太确定。”
金司于是上前查看。
很快,他收回手,皺眉用帕子擦幹淨手上的血迹。“沒死,還剩一口氣。”
真難殺。
南慕眼神放空,“送去治療吧。”
直接死掉不好玩,餘生還有幾十上百年,他要阮忍冬永遠陪他活在地獄裡。
金司頓了頓,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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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車上。
許是休息久了,南慕最近總是犯困,整個人懶恹恹的,什麼都不想做,隻想沉眠。
車行輕微的晃動讓他困倦非常,下一秒,他把頭靠在了金司肩上。
“想睡覺?”金司邊問,邊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南慕靠得更舒服。
“嗯,累了。”
南慕說着累,卻并沒有睡着,他閉目養神了一會,再度開口:“你知道這件事是上官灏甯的暗中授意吧?”
“我知道,”金司沉聲。“但我想不通,上官灏甯為什麼要怎麼做。她以前跟你有仇?”
他問的是“以前”,而不是“現在”,因為南慕給上官灏甯下毒,是出于上官家非法盈利的那點破事,一來一往,是個聰明人都知道抵消了。
而上官灏甯那種精明的女人,卻“報複”了回來。
金司想不通,但南慕想通了。
——這是對他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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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很快見到了上官灏甯,不是他主動約見,而是對方自己找上門來的。
美豔的女人一挽頭發,不當回事的說:“如果我不給這件事一個交代,小林要跟我生氣的。”
南慕冷漠地喝了口水,“你沒必要故意把你和葉裴林的關系說得那麼暧昧,這并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威懾。”
上官灏甯悶聲笑起來,雙手交疊撐着下巴,“那你想聽我解釋什麼呢,我的小月亮?”
如果說“太陽的兒子”是侮辱人的話,那麼“月亮的孩子”就是對一個人的褒贊。
“月亮的孩子”原先指黎家派系黎黨,後來家族裡的人多數用這個詞指代“為家族做出貢獻、指引明路的人”。
按照他們的說法,南慕就是“月亮的孩子”。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南慕活動了一下脖頸。“你的動機無非是懷疑我會倒戈向金家,所以想給我一個教訓。”
“真是聰明。”上官灏甯意味深長地鼓了鼓掌,“不過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我不想聽。”南慕打斷了她将要說出口的話,胸口微微起伏。“不管怎麼說,你都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準備好迎接金司的報複吧。”
“是、嗎?”上官灏甯盯着他,帶着點惡意。“你知道那段視頻的出現代表了什麼嗎?——代表金司将不再信任你,你隻能站在我們這邊,而非金家。”
女人輕笑一聲,“你欺騙了他這麼多事,他怎麼會相信你呢?”
“……”
許久,南慕輕聲開口:“你懷疑我對家族的忠誠度,但有些東西,是死亡也無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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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班是由Charles送金司回去的。
即便是下班時間,秘書長先生仍舊敬職盡業、一闆一眼地彙報一些瑣碎的工作。
金司揉了揉眉心,不知為何眉頭一直在跳,許是工作了太久的緣故。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問:“法承怎麼樣了?”
Charles答:“已經沒事了,他說明天就能回來上班。”
金司的視線移向窗外,随口道:“辛苦你這段時間照顧他了。”
“應該的,畢竟也是因為我受的傷。”
Charles注意到他的目光,試探性地開口:“您似乎很想停下來。”
路邊有人挑着扁擔叫賣,簍筐裡裝着現采的荷花,花瓣還帶着水汽。
金司瞥他一眼,Charles閉了閉嘴。
過了一會,秘書長先生又聽到自家老闆說,“買一束吧。”
回到住處,金司的眉心又開始跳,這次比上次還嚴重。
一樓不見南慕的蹤影,金司想着也許南慕是又窩在二樓睡覺了。
他帶着那束新鮮的荷花,慢慢走近了卧房。
門開的一瞬間,金司就察覺到了不對。
而當他真正看清了卧室裡的場景,一瞬間周身血液褪得幹幹淨淨,遍體生寒。
淺色的床褥染得像雪山上綻開的大紅玫瑰。
南慕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