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恩放下蜂蜜水,猶豫了一下,問:“南先生,需要我幫您按摩一下頭部嗎?”
南慕有些意外,“你會?”
佐恩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學過。”
一整天的奔波下來,南慕确實很累,他估摸着今晚又要失眠了,按摩一下也許能好受一點。
于是佐恩繞到了沙發後面,認真地幫南慕按摩起來。
佐恩人長得嬌小,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不會惹人煩躁。“南先生,這個力度可以嗎?”
“不錯。”
兩人之間的對話總是很簡短,像流水一樣讓佐恩摸得着抓不住,他忍不住盯着南慕的側顔看。
這些天是他從出生以來過得最幸福的日子,他在南慕這裡感受到了溫暖。
南慕不僅安置了他和妹妹,還讓醫生來給佐櫻治傷、給他安排了修補眼球的手術,他現在兩隻眼睛都能看得見了。
佐恩就這麼一眨不眨地看着南慕,舍不得移開視線。
好想擁有這個人啊……
“嘶——”南慕忽然出聲。
佐恩吓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手重了,“怎麼了南先生,是我弄疼你了嗎?”
南慕擺擺手,“不是,我想起點事。你妹妹呢?”
佐恩松了口氣,“小櫻已經睡了。”
說這句話時,佐恩是帶着點隐秘的期許的,可惜南慕沒發現,或者說無視了。
南慕閉着眼,“明天叫她來找我,我有點事想問。”
“……好。”
過了一會,南慕一擡手,示意佐恩停下動作,他站起身,拍了拍佐恩的肩膀,“今天謝謝你,我舒服多了,你也早點睡吧。”
眼看南慕就要回房休息,佐恩不知從何生出了一股勇氣,他忽而從後面抱住了南慕的腰。“南先生……”
南慕猛地頓住,動作堪稱迅速地抓着佐恩的手腕,将他的手從自己腰上拿開了。
佐恩怔在了原地。
南慕目光沉沉,“過幾天你跟着佐櫻一起回銀星吧。”
南慕走後,一滴淚從佐恩眼角滑落,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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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南慕很早就醒了。
他頭疼欲裂,為了有精神辦事,黑咖啡煮得很濃,反正又沒人敢管他。
佐櫻到來時,南慕正翹着二郎腿看一份文件。
“聽說你找我。”佐櫻神色淡淡,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恭敬,跟她哥哥的态度大相徑庭。
南慕頭也不擡,“坐。”
佐櫻便真的在他對面坐下了。
南慕忽而笑了一下,視線落在佐櫻臉頰上的酒窩處。“我還以為你很愛笑。你這性格……倒真的有可能引起金司的興趣。”
“再愛笑的人,被一刻不停的監視、囚//禁了這麼久,也笑不出來了。”佐櫻嘲諷,“你也說了,隻是有可能罷了。事實上金司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讓下屬把我帶走了。”
南慕若有所思,“因為你是葉裴林的前女友?”
提到葉裴林,佐櫻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也許吧。”
“——我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對金司的事這麼關注?”佐櫻的神情漸漸染上了懷疑。
南慕整理了一下文件夾,随口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佐櫻皺眉,“你找我來,就為了聊這些?”
“不啊,”南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其實我也很好奇,你做錯了什麼,葉裴林才會把你送給金司?”
“……”
佐櫻的表情扭曲了一瞬。“我沒有……”
“你有。”南慕打斷了她。
南慕站起來,繞到佐櫻身邊,“你知道了太多,這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但又恰好是你能活下來的保命符。”
他俯身貼近佐櫻的耳畔,“金司一直不殺你,不單單因為不想讓别人覺得他是惱羞成怒吧?”
“——你這有金司想知道的東西,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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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櫻深吸了好幾口氣。“就算我知道一些不為外人道的内幕,又為什麼要告訴你?”
連金司都撬不開佐櫻的嘴,說明她實實在在是把硬骨頭。
但,是個人,就會有軟肋。
“你哥哥有意向留在我身邊,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南慕垂眼看着佐櫻。“你覺得呢?”
肉眼可見的,佐櫻攥緊了拳頭。
南慕說:“我給你一分鐘時間想想。”
這一分鐘對佐櫻來說是漫長而煎熬的,她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男人,卻又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
最終,她呼出一口濁氣,不情不願地開了口。“我并不知道太多東西,可能不是你想要的。”
南慕不為所動,“你說吧。”
“我父母以前是替凱特老家主做事的,小時候我無意間聽到,他們說——”
佐櫻艱難道:“說……金司母親的死,可能跟葉裴林有關……”
“……!”
南慕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虎口,才能克制住不說出“不可能”這三個字。
因為他知道,這是極有可能的事。
後來佐櫻又說了一些事情,比如衆所周知的凱特修竹的父母感情不和,比如凱特老家主西甯和金司的母親是中學同學,比如……
南慕已經沒心思聽了。
他沒腦子都是,如果闵銀珠的死真的跟葉裴林有關,他該怎麼做……
南慕倏然停住——
他為什麼要思考這個問題?
金司已經死了,他根本不需要向任何人隐瞞、解釋什麼。
南慕不由自嘲一笑。